徐照的書房離徐府正廳似乎很遠。
趙盈在正廳裡等,等了一盞茶,又一盞茶。
直到第三盞茶填滿杯,她唇角上揚,正要起身,聽見腳步聲近了,才不動聲色又坐回去。
徐照黑著臉進門,他身後的徐霖看起來也頗緊張。
趙盈嗤笑“還想說有一有二,無三無四,茶水添至第三盞,徐統領無心見客,孤也該走了呢。”
她變了稱謂,徐霖微一擰眉,好像品出些味兒來。
怪不得她方才說,看在徐冽肯叫他一聲大哥的份兒上……
原來她先前已經相當客氣,給足了他麵子了。
徐照敷衍見禮,徑直往一旁坐,說話時也不怎麼客氣“聽說殿下想來插手一下臣的家事?”
“是徐統領的家事嗎?”趙盈執盞,盞蓋撥弄著杯中浮葉,茶水溫熱,還有熱氣蒸騰,她隔著霧氣氤氳去看徐照,緩緩品下一口茶,稍一頓才繼續說,“孤以為與徐冽有關的事,於徐霖而言是家事,對徐統領來說,不算。”
徐照一咬牙“殿下到底為何事而來?”
“讓你離徐冽遠點,能辦到嗎?”
趙盈開門見山,這樣直接的挑明來意,實在驚到了徐霖,連徐照麵上也閃過訝然之色。
她見狀,茶盞放回手邊高足正桌“散朝後,徐統領向高尚書打聽徐冽安危來著,孤看見了。”
徐照神情不自然,徐霖吃驚“父親?”
趙盈又嗤聲,所有的譏諷嘲弄全衝著徐照一人而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徐統領是不是慈父,同孤無關,孤隻知道,徐冽從來不需要徐統領做個為他好的慈父。”
她咬重為他好三個字,便見徐照越發變了臉色“孤今日來,是想告訴徐統領,六年前你跪求父皇抹去徐冽功績,扼殺了他少年時的滿腔豪情,而徐冽從那時起,也決定做個不孝子,叛離你。
你不會真的以為,徐冽是叛家吧?”
他當然不是。
他若真是叛家,從徐霖到徐珞徐熙,都再與他沒有半點瓜葛。
徐冽要逃離的,從來隻有他。
徐照早就知道這一點,可世人不知。
趙盈知道了,才會在他表現出關切之意後,找上門來。
徐照啞口無言。
趙盈絲毫不覺得他可憐,冷漠的睨去一眼“孤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可以分給徐統領,徐冽為孤效力,孤也敬重他,從他敢冒奇險,率五千精銳夜奔襲營,孤就知沒有看錯人,也沒有敬錯人。
所以徐統領,同朝為官,你走你的陽關道,徐冽過徐冽的獨木橋,能做到嗎?”
徐照終於咬牙切齒,幾乎一字一頓從鼻子裡擠出音調來“來日殿下膝下有兒有女時,若有人勸殿下離你的兒子遠一些,殿下隻怕立時把那人拉出去剁成肉泥吧?”
徐霖眼皮一跳,話音下意識重了兩分“父親!”
趙盈反笑出聲“孤若來日得子,他有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赤誠忠勇,孤高興還來不及,做不來徐統領所做之事,是以不會有人有這個機會叫孤想把他剁成肉泥。
至於你——”
語氣沉下去,擲地有聲時,趙盈已負手起身“你也沒機會將孤剁成肉泥,但你跟徐冽斷不乾淨,孤倒是可以把你剁成肉泥去喂狗!”
她語氣中是有嫌惡的,從徐照身邊路過時一低肅“彆拿你所謂的父子血緣來糾纏徐冽,你不配,他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