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唇角也揚了三分,可寒涼更明顯一些“那你見過了,沒什麼事可以走了?”
“公主不好奇我所為何來?”
“你愛乾什麼乾什麼,孤一點也不好奇。”
辛程眼神微變“公主,是挺不一樣的。”
趙盈揚聲反問“怎麼個不一樣法?”
“當初公主入太極殿,掌司隸院,官居一品,我就覺得你與世人都不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話說的倒有了幾分真心。
趙盈仔細瞧著,他眼底的精光也漸次弱下去。
“牝雞司晨,自是不同,還需要見上一麵才能確定?”
辛程麵色微沉“說這話的人很該拉出去亂棍打死。”
趙盈反應倒平平,隻是哦了一聲,甚至都沒接他這話。
辛程好似也不意外“我能常常見到公主嗎?”
“不能。”
“那要怎麼樣才能呢?”
趙盈撫平袖口的卷翹,視線落在芙蓉花的金線勾邊上“怎樣都不能。”
他朗聲笑起來那會兒,趙盈一度以為這真的是個瘋子。
笑什麼三個字就到了嘴邊,她又咽回肚子裡去的。
辛程笑完了,終於正了神色“看來公主知道我給薑閣老送拜帖之事。”
趙盈高高挑眉,學他的語氣“看來二公子打算聊一聊你今日來意。”
“我要娶公主。”
辛程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趙盈自詡見慣風浪,任何時候都極穩得住,卻也因這五個字,愕然變色。
雖隻一瞬,但她來不及掩藏驚訝的情緒,自然能為人捕捉到。
辛程眼裡有了幾許得意。
趙盈嗤道“你好像消息閉塞,對京中事不太清楚哦?”
“公主是指廣寧侯世子,還是指那位內閣首輔嫡子,京中第一貴公子沈明仁呢?亦或者,尚在北境戰場未歸的那位徐家叛子徐六郎?”
趙盈的眼神掃兩著,把審視表現的再沒那麼明顯。
他好似是一件貨物,任由她打量,也是在衡量著。
她沉默的久了,辛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我不好看嗎?”
趙盈品了品,一本正經的搖頭“不好看。”
辛程麵上的笑容崩塌三分“我不好看?”
他咬重話音又問了一次。
趙盈輕蔑的哼聲從鼻子裡擠出來“你是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所以到孤府中胡言亂語這一通的?瘋了吧?”
“你——”
“你閉嘴,聽孤說。”
趙盈沉聲,語氣也冷了不少“辛二公子遠在河間府,可對上京事知道甚多,皇祖母有心為我選婿,曾經給過皇叔一份名單。
京中權貴高門嫡子,或是容貌過人可比潘宋的,孤粗略看過一回,少說二十來個。
你看孤有工夫見他們嗎?
你出身河間辛氏,是辛氏宗子,怎麼不在名單上?
你自詡樣貌出眾,連薛閒亭沈明仁徐冽他們也比你不如,怎麼不在名單上?”
辛程的臉色徹底變了。
趙盈一個白眼扔過去“你實在是大言不慚了些。”
他沒來記得再開口,趙盈卻已經起了身,朝著門口方向而去。
“公主不打算聽我把話說完嗎?”
趙盈隻稍稍駐足“薑閣老或許更有興趣聽你後麵的話。”
辛程神色驟變“公主知我來意了?”
“你自進得門來,胡言亂語,東拉西扯,不就是想知道,孤能不能猜中你的來意嗎?”
趙盈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辛程,你在試探孤。”
辛程也已起身,他臉上哪裡還有方才趙盈時所見的算計與明朗,此時肅著麵皮“公主覺得過分?”
“你可能覺得不過分吧。”
趙盈實在懶得理會他“去薑承德那兒試試看。”
她年紀小,但不是軟柿子。
辛程到了薑承德麵前定然是另外一張麵孔,另外一套說辭。
真當她是個傻子來糊弄了。
她提步已經出了門去,辛程是疾步追出來的“公主請聽我把話說完!”
他儘管急切,仍顧著禮數,未敢上手,更沒敢追的太緊,隻是保證說話的聲音趙盈能聽見。
揮春和書夏兩個皆是一臉警惕的防著他,趙盈下了台階沒幾步,身形倒是頓住“孤給了你說話的機會,你嘻嘻哈哈浪費了,二公子若還有話,改日再送拜帖登門吧,孤今天沒空。”
她一點兒不鬆口,轉過頭就吩咐揮春和書夏送客。
辛程臉色徹底黑下來。
他低估趙盈了。
實則不單單是他,這世上應是有許多人,都低估這個小姑娘了。
她沒生氣,不是惱怒,隻是懶得理會他。
至少他所能看到的,隻有懶得理三個字。
不過也不妨事的——他今日登門,後半晌便滿城皆知。
辛家兄弟的行蹤舉動,自然是全城矚目的。
他隻身前往司隸院,又被人引至後角門遞拜帖的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
徐三打聽消息回來的時候一臉的不高興。
趙盈看他那張臉就知道外麵沒什麼好聽的話。
她正要打發徐三閉上嘴退下去,徐三已經喋喋不休起來“真是些刁民潑皮,辛程要死乞白賴找上門,與殿下何乾?他們倒說的殿下引著辛程前來一樣!什麼玩意。”
周衍皺著眉頭打斷他“殿下麵前胡說什麼?你快出去吧。”
徐三自己不覺得如何不妥,甚至又往趙盈身前踱兩步“您不管管那些人嗎?屬下這一路回來,聽見的混賬話實在是多了些。”
管?怎麼管?
辛程連徐冽都算進去,拿到她麵前來說嘴了,彆說京中,外阜各州還不知傳成什麼樣子。
她身邊圍著的這些青年才俊,在那些人眼裡,八成都跟她有一腿。
趙盈扶額“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跟奉功商量。”
徐三才不情不願出了門。
周衍又歎氣又勸她“殿下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