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侯府的世子爺,為永嘉鞍前馬後,也不該落得如此的待遇吧?”
趙盈神色古怪往她,姚玉明誒的一聲連連擺手“你彆這麼看著我,我還真不是喜歡薛閒亭。”
“原來姚家九姑娘竟還是個抱打不平的俠義之人,誰家的熱鬨你都湊,誰家的閒事你都管嗎?”
“那倒也不是。”
姚玉明臉上的調侃還有先前肉眼可見的不正經收斂起來。
她突然一本正經,趙盈眉心一攏“看你這樣子,有個故事想講給我聽?”
男女情愛之事,姚玉明才有多大年紀,她又能有什麼好故事?
姚玉明果然搖頭“我外祖母的事情,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華陽公主養麵首的事,天下也沒有不知的了。
趙盈抽動著眼角彆開臉,宋樂儀咳嗽著清嗓子“逝者已矣,且是長輩,你想說什麼?”
“我不是要議論長輩是非,何況那是我嫡親的外祖母,你們緊張什麼?”姚玉明腳尖踢了下裙擺,一聳肩,“永嘉,為什麼昔年我外祖母養麵首無數,先帝和太後能包容她?
我母親那樣的出身,先帝和太後照樣可以接受她呢?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往事,不是因為外人議論,我偶然聽來,而是從我懂事起,我母親一點一點將給我聽的。”
淮陽郡主?
趙盈眼角抽動的更厲害了。
她轉頭去看,姚玉明又笑起來“覺得不可思議?”
趙盈搖頭說沒有。
姚玉明也不管她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在那些日子裡,我外祖母是真的高興,也是真的幸福,她做了天下人不敢做的事,遵從的是她自己的心。
她想做,就做了,有了我母親,她想留下這個孩子,就留下了。
儘管我母親落生就養在太後身邊,我外祖母傷了根本纏綿病榻,可我外祖母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永嘉,沒有人有資格剝奪另一個人的幸福,誰都沒這個權利。
當年先帝和太後明白這個道理,我母親也明白,你是真的在宮裡被養癡了,反而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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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姚玉明天色已經不早,日薄西山,餘暉晚霞,都是溫柔著的可愛。
趙盈指尖敲在扶手上,時而輕,時而重,她心緒不寧,全體現在這上頭。
宋樂儀送了人回屋,見她發呆,聽著她點扶手發出的悶響又覺得心裡悶得慌,上前兩步,按在她手背上。
趙盈動了一下“她沒有再跟表姐說什麼?”
宋樂儀翻了白眼“想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她也都說了,還有什麼好跟我說的。”
倒也是。
姚玉明的膽子也是挺大的,趙盈覺得要不是淮陽郡主把人看的眼珠子一樣,從小要是一塊兒長起來,姚玉明合該做她的知己。
她是萬萬沒想到,前頭一大車大道理講出來,最後姚玉明居然能把話題扯到養麵首這件事上去。
她是怎麼說的來著?——“我外祖母能做的,我也一樣可以。就算嫁了人我也是這樣的話。”
“也不知道姚大人曉不曉得,他的寶貝女兒竟是想取而代之,做姚家的家主,在他姚家的老宅裡養麵首三千,做天底下最逍遙快活的女人。”
宋樂儀嗤著往趙盈身邊坐過去“我本來還以為她真那麼好心,來給薛閒亭說和的,誰知道後頭這樣荒唐的話也說。”
“表姐覺得荒唐?”
宋樂儀喉嚨一緊。那元元也還想做皇太女,來日做女帝呢。
她意識到可能說錯了話,握著趙盈的手“你們自然不一樣,她那是為了自己的快活和私欲。”
可趙盈覺得不全是。
姚玉明……不太像是那樣的人。
說實話,她是有些動搖的。
宋樂儀瞳孔一震“你該不會真聽她那些鬼話吧?”
趙盈反手覆在她手背上“可是你細想想,她做姚家家主,對我來說有什麼壞處嗎?”
“可也沒好處啊?”
“不,交友不結仇,這是最簡單的道理。”趙盈摸了摸下巴,想起玉堂琴來,“我把玉堂琴養在京城,明知道此人心機重城府深,一不留神就會生出變數,寧可派人晝夜盯著,也要把人留在我身邊,難道依我現在權勢,少一個玉堂琴,對我來說有什麼壞處嗎?”
她說著搖頭“你看,留著他沒好處,也沒壞處,但將來會有莫大的好處——我上位之後,開恩科選拔天下學子,玉堂琴為座師,表姐覺得,好不好呢?”
宋樂儀啞口無言。
這想的未免太長遠了吧?
何況姚玉明,姚家,和玉堂琴比嗎?
玉堂琴再怎麼不是個東西,至少還有名滿天下的那點名頭擺在那裡。
這本來就是兩碼事啊。
“元……”
“而且你不覺得姚玉明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差?”
至少宮中行走,姚玉明還是有便利的。
淮陽郡主在宗親中地位再不顯,那也是宗親。
她手上有一個趙承衍的確足矣,可權勢人脈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宋樂儀索性閉了嘴。
聽了這麼多,她無非就是鐵了心,打算和姚玉明合作。
她收了這麼多人在身邊,從沒有看走眼過,儘管宋樂儀覺得姚玉明真的不太行,也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你說好就好吧,該提防什麼,小心什麼,也不用我來叮囑交代。”宋樂儀深吸的那口氣緩緩吐出,胸前起伏一場,慢慢趨於平靜,“她說了那麼多,連我都聽明白她的意思,你還打算強逼著薛閒亭娶妻嗎?”
趙盈倏爾笑起來“他找了個好幫手,我認輸。”
宋樂儀眉眼一喜“那高夫人呢?”
她從不做食言而肥之事,這件事情也不打算例外。
“她勸不住自己的兒子,我更勸不住,強求賜婚聖旨,薛閒亭一旦抗旨不尊,廣寧侯府滿門獲罪,明著抗旨,即便是我也保不下他們全家,我的確答應了她,但這事兒是她自己辦砸的,我也不用跟她交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