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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萬事開頭難(1 / 2)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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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建動手殺了趙澈,玉堂琴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趙盈神色是偏清冷的,目光自玉堂琴身上掃量一番,而後挪開,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不屑,實則最是傷人。

玉堂琴好似不以為意“福建情形如何,我是無從得知的,但我知道自福建回京,這一路山高水長,出點什麼意外,總不足為奇吧?”

趙盈眯眼“先生所指,又是什麼樣的意外呢?”

“昔年穆宗皇帝膝下少子,年過五十尚未立儲,殿下記得是因為什麼嗎?”

趙盈抿唇。

穆宗皇帝也是殺伐上來的帝王,和昭寧帝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

後來有人說他正是因為殺孽太重,膝下皇子長大成人的才沒有幾個,就算是長成的那三個中,一個身患殘疾,不良於行,一個癡癡傻傻,本就不堪重用。

唯一能夠指望得上的三皇子,據說穆宗皇帝在四十二歲那年是曾經動過立儲心思的,可就在次年的四月裡,三皇子失足跌落太液池,撒手人寰。

及至於穆宗五十歲,東宮儲君仍舊未立,前朝百官反複上折請奏,最終還是從宗親之中過繼了孩子。

不良於行,是不配繼承大統的。

趙盈心口一震,徐冽顯然也反應過來,冷著嗓音問道“先生意思是打斷惠王殿下一雙腿,叫他徹底失去做儲君的資格?”

其實有些話是不應該問的這麼直白的,大家心裡清楚就就夠了,這種事兒本來不就是心照不宣嗎?

他這般提議,采用或是不采用,那是趙盈決定的。

玉堂琴一時無奈,橫了徐冽一眼。

趙盈見狀才把話接過來“先生在府中靜養這麼久,就想了這麼一件事嗎?”

“從去年那件事後,殿下不信任我是應該的,我也並不指望殿下對我還能毫無保留的信任。”玉堂琴深吸口氣,連語調都漸次放緩下來,“但我的確彆無他想。”

“先生的意思是說,因為孤對你失去了信任,也沒有了耐心,你反而願意安分守己,做個謀臣?”趙盈幾乎失笑出聲,音調悠揚婉轉反問回去,“這可不像堂琴先生的作風。”

玉堂琴臉色稍變。

趙盈無非認為他是奸詐小人,根本就是不足信的家夥,什麼作風不作風。

玉堂琴應該是什麼樣的作風呢?

細數從前種種,趙盈的弦外之音他要是再聽不出來,也不用頂著這名滿天下的名頭出來見人了。

長久的沉默並非是他無言以對,而是此刻說什麼都顯得過分多餘。

趙盈起身的那一刻,玉堂琴身形是動了一下的,然則也隻是那一下而已。

他並未起身,反又穩穩當當坐回去,端的是不動如山的架勢。

趙盈從他身邊路過時腳步停住“先生深謀遠慮,大概是不慣被人冷落,所以又想主動為孤出謀劃策,希望孤能放下前塵往事,既往不咎。”

她高高的挑眉,玉手微抬,再把氅衣領口輕攏,等裹了個嚴嚴實實,淡淡睨去一眼“先生不必多慮,所謂日久見人心,將來總有先生向孤表忠心的時候。

天寒地凍,先生就不要相送了。

府上這樣冷清,確實是冷待了先生。

孤會派人送些日常所需之物過府,先生和夫人若有所需,也儘管開口就是。”

玉堂琴果然沒送,也果然沒開口挽留。

徐冽跟在趙盈身後朝府門方向而去,人至影壁牆時,身後黃鶯一般的清麗聲音傳來。

玉堂琴府上的女眷隻有那一個——

趙盈駐足,徐冽下意識上前兩步,把人護在身後。

對麵站著的人便是盧氏元娘。

不過據玉堂琴所說,她因痛恨生父,所以長大之後索性改隨母姓。

趙盈沒問過她的名字,玉堂琴也不曾主動提起。

二十來歲,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她卻放棄這大好年華,把餘生都耗在玉堂琴身上。

說是為了報仇,其實不過是被仇恨蒙住雙眼,迷失在前路漫漫中的可憐人。

趙盈曉得一切內情之後,是叫不出一聲玉夫人的。

這女孩兒也確實可憐,雖然她覺得關元娘是咎由自取的成分更多一些。

關元娘掖著手站在對麵,把徐冽那回護的姿態儘收眼底後,索性不再靠近。

趙盈攏著氅衣沒說話。

她略想了會兒“殿下把先生自揚州府請回京,就是為了把他軟禁在府中的嗎?”

徐冽一怔,回頭看趙盈。

二人四目相對,從彼此眼中看到意外。

須臾而已,趙盈唇角上揚“你既做了內宅女眷,便在閨閣中繡花度日便很好,堂琴先生是死是活,其實和你都不大相乾。

你不是為了報仇嗎?那你該希望他去死,希望他餘生不得好過。

他被孤禁足府中,你不高興嗎?”

“我——”關元娘一時語塞,一個我字說出口,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後話。

趙盈幾不可見搖了下頭,也不打算聽她的絮叨,更覺得跟關元娘這種拎不清的人本就說不著,於是轉身就走。

關元娘似乎真的有後話,見趙盈要走,有些著急,偏偏她自己許是都沒鬨明白要跟趙盈說什麼,就這麼猶豫的瞬間,趙盈人已經轉過影壁牆,出府去了。

出府登車,徐冽沉聲吩咐回司隸院,見趙盈揉著眉骨合眼,神色如常,才試探問道“殿下覺得玉堂琴說的可行嗎?”

“沒什麼可行不可行,隻是看我想不想做。”趙盈眼睛都沒睜開,懶懶回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怕玉堂琴另有所謀?”

徐冽沉默不語。

趙盈淺笑一聲睜開眼,杏眼明亮,先前眼底總是蒙著的那層灰蒙蒙消散開“我把他關在這座宅院幾個月之久,他有能力反抗嗎?”

徐冽微訝,旋即搖頭“殿下是說他真心服軟了?”

“不是服軟,隻是要為自己另外走出一條路。玉堂琴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對誰服軟的。”

對先帝都不曾服過軟,對她?

自私到了極致的人,心裡裝著的永遠隻有他自己,就算是服軟,也不過裝裝樣子給人看。

所謂的服軟,隻是他的一種手段。

他被困於京中反抗不了,什麼也做不了的時候,就開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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