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箋上墨跡確實是信的,東西也是才到趙盈手中不久,一定是福建傳回來的。
趙盈手裡有他實打實的罪證。
賬本估計很快也會悄悄送回京。
無外乎自己找心腹押送回來,或是在福州尋了鏢局起鏢。
有杜知邑這個生意人在,多半會選擇後者。
現在看來,就連康寧伯府的杜知邑,都是趙盈的人。
如此一切便都順利成章。
早就淡出朝堂的康寧伯府,因何在數月前進獻金銀於禦前,杜知邑一個醉心經營之道,文不成武不就的人,真有這份兒忠君體國之心嗎?
那不過都是趙盈的籌謀,他是聽吩咐辦事。
既表了忠心,為康寧伯府爭了份兒光,也撈著了實際的好處。
藏得可真好。
趙盈手裡握著這麼大一個錢袋子,連戶部她都未必看得上了。
又是富可敵國的杜三郎,又是看似淡出朝堂但於勳貴之間仍留有一絲地位的康寧伯府,一舉兩得,真有趙盈的。
也怪他自己最初時太小看人——
現在要派人攔截鏢局的鏢是不太可行的,一則這東西要緊,杜知邑八成當命一樣看顧,二則趙盈說不得設好圈套等著他去攔。
再者他就是真把東西攔下,燒了,也做不到一乾二淨了。
這種賬本就都是暗賬,沒有閆達明身邊心腹之人的指認,趙乃明他們從何得來?
沒了物證也有人證在手,他能做的已經不多。
如今還真像是叫人家牽著鼻子走。
薑承德咬緊後槽牙,回過神來,冰冷的眼神又落到姚玉明身上去“說吧,你的真實目的。”
那看來他是想通了。
姚玉明笑意愈濃,也不繼續同他裝腔作勢,兩隻手捏著馬麵裙往上略提一些,蹺起二郎腿,腳上鹿皮小短靴的寶相花紋露出一角來,她晃著腳尖,頗有些得意洋洋的意思“這些東西,我都可以交給薑大人,還有大人心心念念的賬本。
大人替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咱們兩清,各不相乾,來日我走我的陽關道,大人走大人的奈何……哦獨木橋,成交嗎?”
這哪裡是什麼交易,姚玉明今天登門不過是來要挾他的而已。
趙盈不曉得是憋著什麼壞,不肯自己出麵動手,以此作為要挾要他替她解決料理罷了。
薑承德登時明白過來,倒也沒把姚玉明那句已經脫口而出的奈何橋放在心上。
果然還是孩子心性的。
他左手指尖點在右手手背上,不說成交,也沒說不答應“成交不成交的,要做交易,總要帶著十足的誠意來談,我連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跟你談?”
姚玉明平心靜氣的哦了一嗓子“我以為有這東西在手,我要大人做什麼,大人都會答應才對。”
薑承德倏爾笑起來“不然你帶著這東西進宮入清寧殿麵聖?”
——薑承德不是個輕易受人脅迫的人,且軟且硬,才能成事。
這也是趙盈說的話。
至此姚玉明已經暗暗心驚。
趙盈和她是年紀相仿的人,她從沒想過二人之間能差出這麼一大截兒來。
揣度人心,確實沒有人比趙盈做的更好,至少在她們這些孩子裡,沒有任何人比得過趙盈了。
姚玉明微斂麵上笑容“大人這是反殺了我一手,您知道的,見了皇上,我有罪說不清,這種東西我怎麼得來,是不好在皇上麵前開口的。”
她一麵說,一麵嗨呀一聲直歎氣“我還想著能拿捏得了大人您,我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呢。
可見這離開了家,離開了爹娘身邊,天下人天下事,還真不是全憑我心意的。”
薑承德不再接茬,姚玉明自顧自又續上前話,聲音比先時更顯清冷許多“我要趙清的命,大人能給嗎?”
趙清?
果然是趙盈手筆。
且她極會挑人。
趙清和姚家是有一筆舊債未了的。
薑承德眼皮突突跳了兩下“可以,但大公主手上留下的那個證人,事成之後,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