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三百二十四章得不償失
上京滿城風雨,無人不知惠王趙澈斷了腿,永嘉公主為此焦心,連司隸院的一應事務也再顧不上料理,不知支使了多少人,要遍尋天下名醫。
此舉簡直是把巴掌甩在整個禦醫院臉上,打的一眾禦醫的臉啪啪作響,可就算有人心生不滿,也沒有人敢掛在嘴上說,畢竟天子首肯,縱著她。
薑府·花廳
薑承德手邊難得放的是一杯酒,趙澄就坐在他正對麵的位置上。
“怪不得趙盈這陣子在朝上跟您打擂台,竟還要夥同沈殿臣一起,偏幫著趙清說話,先前一直沒想明白,隻當她是非要立個牌坊,惡人叫咱們做了,良善名聲她還要博一博,如今全明白了。”
趙澄話音落下時,執盞一飲而儘。
這算是小酌怡情,畢竟心情好。
趙澈左腿廢了,往後餘生不良於行,還有什麼比這更叫人痛快的消息?
趙澄的心裡,最恨的人,其實從來不是趙清。
趙清是長子,自幼受到的重視多一些,他不是不能理解,再說了,趙清病怏怏的身子,他又何曾真正把趙清放在眼裡過了呢?
可是趙澈呢?
趙澈無非會找肚子托生,落在宋氏肚皮下。
他是次子,幼子本就受到寵愛會多些,何況宋氏還是天子心頭肉。
從小到大,無論他做得多好,都不頂用。
以前有個趙清壓在他頭上,進上書房那會兒,連曹惟生都說趙清是少有的聰慧。
他自知在這上頭比不過趙清,便於騎射愈發精進,想要在父皇麵前露臉,得到父皇一兩句誇讚。
在趙澈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其實是做到了的!
趙清那個身子骨,哪裡是能騎射的,是以在這上頭他便拔得頭籌,沾了些光,小小的年紀,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苦練,才能有一身好本事。
趙澈出生之後,他就連這個也沒有了——趙澈什麼都不用做,也是父皇眼裡最可愛的兒子。
剛開始的時候他年紀還是小,不明白,曾經去問過母妃,大家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趙澈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得到父皇諸多賞賜與偏愛,他甚是不解。
母妃說,因為趙澈的娘,是宋氏。
一直到他十二三歲,他才徹底明白過來。
這一輩子,他無論怎麼努力,也比不上長子身份的趙清,比不上宋氏所生的趙澈。
趙清之前闖了那麼多的禍,又從小就是個風流成性最好色的東西,皇祖母都為他百般求情。
孔家倒台,父皇也不曾真正牽連到他。
趙澈就更不用說了,如今還有趙盈這麼個好幫手。
隻有他!
隻有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也不是,他做的再多再好,父皇都不會看在眼裡。
他從來都是不甘心的。
他希望得到的一切,趙澈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擁有,他為之努力了十幾年,也始終靠近不了父皇身邊。
那就乾脆不要了!
得不了聖心眷顧,他還可以籌謀算計。
他便是不信,在這上頭,趙澈還能壓過他一頭!
憑什麼?就憑一個趙盈?
薑承德見他麵色漸冷,幾不可見搖了搖頭“都到了今時今日,怎麼還去想從前的事情?那些事想來煩心,我早跟你說過,實在不必。
你看你母妃,前些時日突然就斷了與宮外的聯係,你也搬出了宮去住,到如今進宮請安才能見上一麵,才曉得當日究竟是因為什麼。
從頭到尾的整件事,你母妃不也是讓人算計了嗎?她便也沒像你這般,總想著那些不痛快。”
趙澄抿唇“您說的是,隻是有些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想……”
說起這個他心思才稍斂“您前些天不是說,母妃如今越發不得聖心,在宮中行走還是要收斂一些,從前安插在各處的人,現在最好不要用,那既然是這樣,母妃遭人陷害的這件事——”
“這件事有什麼要緊。”薑承德揉著眉心,小酒盅重重擱置下去,發出一聲悶響,“教過你多少回,總是不長心。
我知道你是孝順,見不得你母妃受委屈,可你也不想想,在內廷中,還有誰能拿這樣的事陷害你母妃?
連皇後都不知道趙澈傷了腿,你仔細回想,你母妃出事那會兒,昭仁宮又如何?”
昭仁宮先是被禁足,沒兩天父皇就把趙濯出嗣,趕去做了燕王叔的兒子——
趙澄眉心一動“所以父皇本也不是定死了此事是母妃所為,他隻是把母妃和孫氏一並懷疑上了,這才一起發落處置,偏對母妃的處置又在暗處不叫人看見。”
他話音再頓,倒吸口氣“我怎麼覺得,父皇倒像是有意抬舉我?”
就是有意抬舉。
但這又未必是什麼好事。
自古捧殺二字最可怕,何況是天子捧殺。
這也就是薑承德的折子沒有再往禦前遞的原因——原本趙澈出事的消息一傳開,他當時就要遞折子,再吩咐手底下的人上幾道折子,把趙清的案子催上一催。
反正他這半個月以來上躥下跳,態度和立場都是再明確沒有的,也不差這一道折子。
然而趙澄自宮中請安出來,直奔薑府,把前因後果與他講明,他立時打消了那樣的念頭。
這道折子送上去,那可真不一定是誰的催命符了。
“不管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現在趙澈已然不中用了,憑天子疑心,趙清是萬不可能獨善其身的,你現在,乃至今後,隻要韜光養晦,凡事都不必再出頭冒進,東宮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
趙澄眼皮一跳“您的意思是,朝中收手?棋局也不必再下?”
薑承德唇角上揚“你已經是贏家,還同這些人下什麼棋,布什麼局呢?”
他一麵說,一麵嗤笑出聲來,真是從鼻子裡哼哧的一聲,充斥著不屑“趙盈苦心經營,諸多算計,到頭來還不是海中撈月,全是一場空罷了。
她本想借福建案拿住我們的把柄,要我們替她除去趙清,過後還不知打算怎麼擺上我們一道。
現如今又怎麼樣?
她苦苦經營了一盤棋,都是在為她的好弟弟鋪路,結果趙澈沒那個命,是他們姐弟兩個沒那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