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三百四十一章傳召沈明仁
薑氏一族謀逆弑君,罪證坐實,滿門抄斬,天子體念廢人薑氏於近身服侍二十年,又誕皇子,故開天恩,未誅薑氏九族,隻嚴令薑氏族中無論遠近,舉凡五服之內,五代不得為官,叫旁支舉家遷出京城,再不許入京居住。
瑞王趙澄,經宗人府詳查,亦參與謀逆案中,削去爵位,賜下毒酒一杯。
趙澄服毒自儘的那天,正是趙澈第五次服下牽機毒藥之時。
沈殿臣已經接連六七日不上朝了,沈家上下苦苦規勸,他一概不聽,沈明仁在他書房外跪了兩日,他也無動於衷。
趙盈會派人去傳沈明仁到司隸院相見,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書房外他本還跪著求沈殿臣想開些,底下的小廝來回了話,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
趙盈傳召的消息自然被沈殿臣一並聽了去。
書房的門倏爾被拉開,沈殿臣黑著一張臉,負手步下垂帶踏跺來“這些日子你又去見過她?”
沈明仁皺著眉連連搖頭“大公主監國,政務繁忙,兒子私下裡再沒有見過公主。”
其實是早從年前起,趙盈對他的態度一落千丈。
不過那會兒他把所有的心思暫且放在了趙澈身上,想著小姑娘家忽遠忽近,也沒什麼大不了,在這上頭他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隻是沒料到趙澈在福建出事,弄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再要轉過頭去跟趙盈親近,總是不得其法。
她又一心朝政,根本沒那些談情說愛的心思似的。
結果就成了如今這不上不下的樣,全然僵持住。
他是既沒了趙澈這條路可走,在趙盈那兒也沒撈著什麼好處。
今日趙盈派人過府傳話,他自己還有些懵然呢。
沈殿臣聞言麵色才稍有舒緩“那你就去吧,說不準是為朝中事,隻是我不上朝,你在她麵前也少渾說,一問三不知才最好,省的給自己惹禍上身。”
到現在為止,沈殿臣要是還想不明白,這兩年之內朝堂局勢驟變是何人手筆,那他也白在這朝廷幾十年。
多事之秋,他既不滿趙盈牝雞司晨,更不願攪和到這一灘爛泥裡去。
自從昭寧帝輟朝以來,朝中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所有的一切,無論口諭還是聖旨,都出自趙盈之口。
為什麼會在二十年後驟然重提虞氏逆案呢?
沈殿臣翻來覆去的想,那絕不是昭寧帝的意思。
他禦極之初多少人盯著他的帝位,謀逆造反的,附逆成奸的,無論清白還是冤屈,時隔幾十年,在昭寧帝的心裡,那些人已經不在了,死人不作數,憑他的脾氣性情,根本不會把舊人冤屈放在眼裡,何況即便是冤枉,還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如果說要平反,也不該是虞氏一家。
可趙盈又是因為什麼?
沈殿臣心中多有不屑,數日來想不出個緣由,到最後索性歸結於,也不知趙盈又動了哪家小郎君的心思,多半是為討好人家做的這些功夫。
一時間他又暗自慶幸,幸而當日他沈家沒能尚主。
不然豈非是留個禍害在家裡嗎?
眼下瞧著還跪在院中的沈明仁,沈殿臣長舒了口氣“你真的喜歡永嘉公主嗎?”
沈明仁眉心幾不可見攏了一把。
“父親怎麼突然問這個?”
沈殿臣搖了搖頭“這一年多以來,我幾次問你,你顧左右而言他,東拉西扯不肯跟我說實話。
現如今永嘉公主監國攝政,皇上膝下也再沒有中用的兒子,很難說以後這儲君之位究竟會不會是趙盈來坐。
皇太女——大齊開國以來的第一個皇太女。
你可想清楚了。”
他被在身後的手交疊在一起,視線始終停留在沈明仁身上“從前她隻是格外得寵的大公主,哪怕你不是真心喜歡她,隻是覺得娶了她能帶來天大的好處,我也有私心,雖偶爾攔著你,不許你有過分的行為,私心裡也是想著,如此確實能為沈家帶來莫大榮耀。
現在卻不成了。
趙盈其人城府頗深,心思沉重,你對她若不曾有半分真心,就萬不要再做那等癡情一片的蠢事。
否則惹惱了她,並非是我這個內閣首輔能保全你的。”
沈明仁何嘗不知道。
但是到如今為止,就算他對趙盈從無半分真心,也隻能演出一萬個真心來了。
從前他做過那麼多的蠢事,如今一轉臉,變了個人,說不喜歡趙盈,那才是找死呢吧?
沈殿臣見他眼神多有閃躲,不免搖頭歎息“你起身,去收拾收拾,到司隸院見她去吧,我同你說的這些話,也不是叫你今日立時與她斷乾淨那些不清不楚的聯係,隻是叫你自己有個分寸,心裡得有譜兒,不要再做那些可能給自己惹禍上身的事情,讓人家拿住你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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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仁以為趙盈會是在司隸院的花廳中等著見他,卻怎麼也沒想過,底下的小校尉一路領著他徑直入了正堂去。
趙盈端坐高台之上,端的分明是——
沈明仁劍眉霎時蹙攏起來。
刑部與大理寺升堂問案是什麼架勢他當然見過,趙盈現在這樣子更甚。
而且堂中還有周衍和徐冽在……徐冽?
周衍身為三品司隸監,就算趙盈突然傳召他真的是有案子要問話,周衍旁聽算合情合理,徐冽站在這堂中算什麼?
沈明仁猶豫了一瞬,拱手做了官禮拜見。
趙盈指尖點在雞翅木的桌案上“沈卿免禮吧。”
他眼皮又下意識跳了跳,顯然還是沒能夠全然適應趙盈的轉變。
先前她老是一口一個小沈大人的叫,偶爾尾音上揚,是帶著小女兒家嬌俏模樣的撒嬌語氣,俏皮又可愛,沈明仁不止一次為此而感到驕傲,甚至有些誌得意滿。
盛寵天下的大公主又怎麼樣,還不是折服在他手上。
現在嘛……趙盈的語氣和太極殿上一般無二,端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再沒有了從前的情分。
沈明仁站直起身來“不知殿下傳臣到司隸院來,所為何事?”
趙盈高高的挑眉,眼角餘光掃過周衍。
周衍會意,上前小半步“沈大人,孫貴人懷胎那會兒,後宮裡曾出過一件事兒,惠王身邊的兩個宮娥爭風吃醋,衝撞了孫貴人的胎,險些害得孫貴人小產。
雖然經胡禦醫精心調理,貴人平安生產,但還是因為那件事傷了根本,今後再不能有孕。
這件事情,沈大人知道嗎?”
知道當然是知道的,這事兒與其說是魏氏她們兩個爭寵引發,倒不如說是趙澄跟趙澈兩兄弟鬥法引起。
他兩個的目的本來就是要害了孫貴人腹中孩子,沒想到趙濯跟趙嫵福大命大,沒能胎死腹中,隻是拖垮了孫貴人身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