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想起馬參的眼睛，那天他說要將成敗改為誠心，馬參嘴角的譏笑和憐憫。
是不是那個時候，馬參就已經看到了今日的場景。
他又想起聞承的苦笑和搖頭，為何不願意把遺書送進皇宮？為何如此正直卻不得帝王重用？為何在紙上寫被迫病重，為何案桌上有一杯茶水？為何要死後燒了一切。
修誠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隨即手腳止不住發軟。
他驀然抬頭看向桌上的酒。
刹那間腦海裡浮現出好友拿著酒興奮的說這是新品，要讓他第一個品嘗。
因此這酒，在場者隻有他喝過。
這是他相識三年的好友，曾一起暢享未來，一起行俠仗義，一起喝過的酒數不勝數，故而他接過酒杯才喝得那麼乾脆。
本以為是偏愛卻不想這竟是一場算計。
他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流言蜚語擾亂不了我的心境，我不在乎。”
“可我想不通，我自始至終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與你們把酒言歡，為何不信我，還要害我，你們是不是從未把我當朋友？”
他的聲音很輕，被淹沒在刀光劍影中。
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回答他。
隻看到孩子們提著刀劍衝了進來，與昔日好友大打出手。
師姐踩著大廳那些人的肩膀翩然而至。
“走！”
蘇須擠進來，十來歲還沒長大的身軀背起他健步如飛。
有師姐在，無人能阻攔。
回到安靜的院子裡，修誠仍能聽到那些質問和討伐。
江湖人才輩出，卻集結起來針對他一個。
修誠想不通。
他試圖練功來讓自己不去想那些，可心魔縈繞心中，越練功，心魔越重，不知不覺間，他的招式中有了絲絲黑氣，他的情緒也開始暴怒無常。
師姐看在眼裡卻絲毫沒有乾預。
蘇須有些擔心，送飯時都小心翼翼，幾次開口想說什麼，卻都沒有說出口。
其他孩子受了傷都在養傷，小一些的孩子都不敢靠近他的院子。
這裡是他一個人的天地。
周圍寂靜無聲，他的耳邊卻從未消停。
“朋友，那自然是攜手並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你落寞時陪伴，在你輝煌時喝彩，平日裡一起玩樂，讓你感到愉悅的人。”
“修誠，我真是看錯你了。”
“若你能將你的功法拿出來證明，是非黑白自然一清二楚。”
“除了你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如果不是練了邪術，你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平日我便覺得你手段殘忍，表麵倒是偽裝得正義。”
……
“孩子，我倒是覺得誠字更適合你，以誠待人，順應本心。”
“朋友，那自然是攜手並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啊——”修誠一掌拍碎了院牆，眼中泛起猩紅的血光，周身血氣環繞，掌心冒著黑煙。
蘇須想要上前。
師姐抬手阻攔，“他走火入魔了，彆靠近，讓他出去殺殺人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