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鷹瞳!
父母雖然現在已經搬進了樓房,但居住的大多是以前村裡的老鄰居,仍然沿襲著農村過年的風俗,在這裡過年要比在金城熱鬨多了,傳統的老規矩,每家每戶都買上一大堆的東西,尤其是吃的喝的,從過了臘月二十三就開始過油、蒸饅頭、炸魚……,從初一能吃到正月十五,基本上不怎麼需要買東西。
林文和兒子住在已經裝修好的那套房子,弟弟買的東西還挺齊全,用的東西一樣都不少,可見費了不少心思。隻是林文喜歡喝茶,但家裡沒有茶台和茶壺,林文於是領著兒子去商場準備買一套。
走在小區裡竟然沒遇見到一個認識的人,搬進樓後,人群也增加了,主要是自己離開家已經十七年了,以前的小孩子都長大成人了,自己不認識也不足為怪。林文隻是覺得心裡酸酸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熟悉的小村莊,所有的人都基本上沒有幾個認識的。
因為道路不熟,林文就沒有開車,牽著兒子的手走在小區裡,看著這一草一木,也不禁感慨頗多。十七年前自己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房屋是磚瓦房,自己是個窮小子,去軍校之前隻坐過一次火車,看到了外麵的世界後,才知道自己的村子有多窮困,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多淺薄,才知道這個世道有多殘酷,十七年的風雨曆程,十七年的辛酸苦辣,十七年的磕磕絆絆,驀然回首,已是從懵懂少年到了不惑之時,可自己現在將要如何走下去呢?
林文胡思亂想著,低頭看了看凍得小臉有些發紅的兒子,忽然一股豪情和熱血衝至全身!我已重生,絕不可碌碌無為,絕不負蒼天的垂憐和眷顧,必然要有求誌達道、心懷希冀、誌達高遠之心,必有養精蓄銳、厲兵秣馬、厚積薄發之道,我必將不負此生!
出了小區,打車到商場買了個大茶台和一套茶具,又買幾樣茶葉,在給兒子買衣服的時候,竟然看到了高中女同學張晶。她比學時時期要顯得溫和美麗些,她看到林文感覺很意外,畢竟多年不見,兩人寒暄了幾句。張晶說大年初三有二十多個同學聚會,大家不知道怎麼聯係你,才沒有通知,今天碰上了算是正式通知,讓林文一定要參加。林文本想推掉,可見到她那熱情的樣子,也不禁想起了高中時代的點點滴滴,便點頭答應參加。
大年三十,林文和父母、弟弟一家吃了團圓飯,其樂融融,弟弟張羅的汽車修配美容店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買了兩個門市房,投了七十萬進行裝修、買設備、招技師,聽著弟弟的講述,林文很高興,弟弟隻要知道奮鬥就好,其實自己並沒有要求他去賺多少錢,現在哪怕自己來養活全家都不成問題,可是如果沒有了奮鬥信念和進取精神,這個家族必然是要墮落消亡。
初一忙著拜年串門,父母家裡也來了不少客人,都是來拜年的,坐一小會就過走,趕忙串下一家,有林文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林文覺得有些鬨,就帶著小林峰回自己的家裡,和兒子品茶。兒子在自己的熏陶下,開始漸漸地喜歡了喝茶,兒子看起來要比同齡孩子成熟得多,像個小大人似的,心裡甜甜的……
初二和兒子去泡了一天的溫泉,小家夥竟然把溫泉池子當遊泳池,在裡麵撲騰著,玩的不亦樂乎……
說好了初三參加同學聚會,隻得把兒子交給弟弟,讓他和小侄子一起玩。
以前林文每次回老家時,最多也就住一二天,基本哪也不去,這幾年農村改造後,建了許多樓房,道路也不熟,自己懶得開車,還不如打車方便。
來到了預定的酒店後,人已經到了至少十五六人,絕大多數的同學自從高中畢業後,已經有十七年沒見過麵,有些甚至感覺麵生。但聚會的氣氛很熱鬨,有竊竊私語的、有相互取笑的、甚至還有相互打鬨的。大家看林文來了,欣喜、吃驚、意外各種複雜的眼神交彙,林文跟大家一一問好,然後安靜地坐在角落裡。
開席後,主持講話的是以前的班長,隻記得他姓曲,這個人在高中讀書時沒什麼水平,人緣也不好,但是他有個好伯父,他伯父是當時教育部門的領導,校領導和老師們對他也就格外關照,至於他那個班長職務是不是也算是格外關照的,就不得而知了。他在學校時就眼高於頂,覺得高人一等,對林文這樣的寒門子弟是看不上眼的,估計早已經記不得林文的名字了。林文剛才聽同學說,他現在好像也在教育局工作,怪不得講起話來還打著一副官腔。
林文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始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鬨的樣子,好像整個場麵跟他無關似的。這裡麵倒是有幾個男同學以前跟自己相處的不錯,可惜後來自己去了金城,那時候沒掙幾個工資,手裡沒錢經濟緊張,再說也沒有時間聯絡,後來漸漸地都失去了聯係,感情自然也淡了。
大家喝著酒,有不停地吹噓自己的,有捧彆人的,有調戲以前鐘情的女同學的,林文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怎麼著,似乎感覺自己與大家漸行漸遠了,是自己離開的太久了?或許是沒有什麼聯係的原因?反正就是感覺沒有什麼話題可說。再則林文自己也感覺有些苦惱,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封閉自己,甚至有些刻意低調,不喜歡有一絲的張揚,或許是跟他的經曆有關吧。
林文站起來,和身邊的人悄悄地打了個招呼,準備離席而去。臨走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在場的同學,感覺很失落,也感覺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聚會,在這場聚會中,自己也看到了很多隱形的東西,是攀比、炫耀,而且大多數人都始終戴著麵具,已經沒有一點昔日的影子。
林文不禁一聲歎息,這就是人長大了的樣子,無論你小時候多麼簡單、多麼純潔,在社會的大染缸中,經過不繼地衝擊和感染,都是會變的,有時候甚至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