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吟誦一句,就劈出一劍。
每一劍,都帶著無比強大的殺氣和斬滅一切的威勢。
“殺!逆我之徒皆可殺!”
“殺!天下無人不可殺!”
……
人影舞動,殺意越來越濃,濃的幾乎化不開,彌漫在整個空間裡,到最後,滿世界隻剩下了殺氣,把舞劍的人和劍都包裹在內了。
那人還在吟唱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可報天。”
“君子衣冠多禽獸,正道迂徒更偽善。”
“帝王將相都如狗,百姓蒼生不自由。”
“我即是天天即我,殺儘天下逆天人!”
……
聽著這樣的吟唱,李沐塵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沒有熱血沸騰,反而心境平和自然,就好像一切本來就該這樣,他本來就應該這樣做。
黑煙彌漫,殺意濃烈,他己經看不清舞劍人的身姿,連那吟唱,到後來也隻剩下一個字
“殺!”
“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
……
旁邊的藍田嚇壞了。
她看見李沐塵呆呆地坐在那裡,忽然跳起來,舞動著手中的劍,麵目變得猙獰,嘴裡大叫著
“殺!殺!殺!殺!殺!殺!殺!……”
就這樣,從西邊的最後一絲霞光退去,大地陷入黑暗,他一首舞著劍,喊著“殺”,猙獰的,聲嘶力竭的。
荒澤的夜裡,隻回蕩著“殺”的聲音,連蟲鳴都聽不見一聲,仿佛被這聲音嚇壞了。
藍田覺得那樣子好恐怖,比鬼還恐怖。
在黑夜裡,她哭了起來。
可是李沐塵仿佛看不見她,依舊在那裡不停地狂舞。
首到東方的第一縷陽光從山頂射出來,金色鋪滿大地,李沐塵才停了下來。
此時的他己經筋疲力儘,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
李沐塵醒來的時候,身旁燃著火堆。
藍田正在望火堆裡添乾柴。
“藍田……”李沐塵叫了一聲。
“叔叔,你醒了啊!”藍田開心地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
“我昏迷了多久?”李沐塵問道。
“應該是三天了吧。太陽出來了三次,又落下去三次哩!”
藍田一邊說著,一邊從火堆裡扒拉出兩個燒得黑糊的地瓜樣的東西,因為燙,左手捯右手,右手捯左手,不停用小嘴吹著。
一個小姑娘是怎麼做到在荒野裡生存三天,還要照顧一個昏迷的大人,李沐塵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什麼?”
“這個呀,我也不知道叫什麼,爺爺弄給我吃過,爺爺說他以前在山裡打獵,沒獵物的時候,就經常吃這個。”
藍田把其中一個的外皮剝開,遞給李沐塵。
這是李沐塵聞到過的最香的味道,堪比記憶裡童年的燒烤攤上的香味。
他接過來嘗了一口,要上去有一點澀硬,沒有想象中的糯,但回味中自有一絲甘甜。
藍田自己也剝了一個吃,一邊吃一邊說“爺爺教了我很多野外活著的本領,什麼可以吃,什麼不能吃。不過他不教我也知道,因為那些不能吃的東西上麵總有一層死亡的顏色。”
李沐塵看見藍田赤著腳,鞋子放在旁邊,問道“你怎麼不穿鞋,腳不冷嗎?”
藍田拿起鞋子,帶著一絲靦腆,不好意思地說“我找不到打水的工具,就用我的鞋子去小溪邊裝了水來,己經給你喝過好幾次了哩!”
說完,便咯咯地笑起來。
李沐塵從她臉上,看到了綻放的燦爛的山花。
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