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處的錢塘湖上,仍蒙蕩著昨夜的煙雨。
無花把白蛇和小龜放下,說道“師父的舍利子就在這裡,你若念他,就好好看看吧。還有那湖,這滿湖的煙雨之中,就像那年花開時。”
白蛇滋溜一下,就爬上了舍利塔,身子緊緊纏繞住塔身,仿佛抱緊了她的愛人,連陽光也羞看那一身纏綿,躲到了樹葉後麵,從縫隙裡偷偷眨麼著眼睛。
小龜趴在地上,晃著小腦袋,小眼睛亂轉,左看右看,仿佛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無花輕輕撿起小龜,放在掌心,笑道“你不會懂的,沒有經曆過的人,又怎麼會懂呢!”
小龜仰起頭,看著無花的臉。
無花的眼神,慈悲中夾著一絲悵惘,就像遠處湖上迷蒙的煙雨。
忽然,一聲“阿彌陀佛”傳來。
一個穿著紫色禪衣的僧人走入院中。
“我說天下聞名的天竺寺,哪裡來的妖氣,原來是這兩個小妖!”
“阿彌陀佛!”無花一手托龜,一手立單掌施禮,“慧航大師早安,這兩個小家夥與敝寺有些淵源,並非尋常小妖。”
原來這慧航是來天竺寺掛單的雲水僧,因是普陀來的,輩分又高,無花自然十分尊重。
“淵源?有何淵源?”慧航問道。
“這,說來話長,而且關係到先師私密,小僧不便說,請大師諒解。”
“不便說?”慧航冷笑一聲,“哼哼,是不敢說吧?”
無花一愣“大師何以這麼說?”
“天竺是佛門聖地,金光護寺,鬼神不侵,妖物怎麼進的來?我看是你私自豢養的吧?哼,我聽聞尊師智忍也是一代高僧,怎會有你這樣的弟子?又或者……”
慧航看了一眼無花手中的三足龜,又看看塔身上的白蛇,“而妖己成氣候,非百年不足以養成,看你小小年紀,想必沒這本事,那麼就是你師父智忍養的了?!”
無花眉頭微皺“非也!慧航大師誤會了,不是我養的,也不是我師父養的,隻是的確與我師父有些特殊的緣分。此事可以去問禾城的李沐塵李公子,他最清楚。”
無花原本是想搬出李沐塵來化解,以李沐塵如今的聲望,對方應該不會不知道。
沒想到慧航一聽李沐塵三個字,突然放聲狂笑“哈哈哈,果然是與妖人為伍。我聽聞那李沐塵仿效佛祖,梧桐樹下傳道,說的都是些離經叛道之語,乃是悖逆之狂人。江湖傳言他入了魔道,被天都逐出了師門。你們和這樣的人勾結往來,難怪會在廟裡養妖。”
無花越聽越不對勁,修行多年,早己修沒了的火氣便又有些上來。
可是智忍的舍利塔就在邊上,塔身隱隱傳來平和之力,籠罩百裡地氣。
無花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回道“大師如何想,小僧不能左右,若大師不喜歡敝寺,就請回吧。”
“被我戳穿了就趕人?嘿嘿,哪有那麼容易!”慧航冷笑道。
“大師待如何?”
“哼,你與魔勾結,豢養妖類,本當將你和這寺廟一起揚了灰。念在天竺之名和佛祖的麵上,留下此廟與你的性命,我隻將這兩隻小妖和你師父的舍利,帶去紫竹林淨化妖氣。”
無花終於聽明白了,慧航哪裡是要除妖,分明是貪這兩隻小妖的靈氣。雖然佛門修行不假外物,但這種靈妖,很容易煉成修行大藥,是修行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佛徒也難免貪婪。
而他要帶走師父的舍利,更顯出了他的貪心。
隻怕他來此掛單,其心本就不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