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勇者!
我是什麼?
一大早收拾好自己來到餐桌旁坐下的白謙之如此思索。
六年前,白謙之在地球生活。從失去弟弟那時起,他對於自我的定義就已經不在活人的範疇當中。
白謙之認為,人活著是需要「理由」這種東西的。
理由並不是人活下去的必須品,可沒有活著理由的人,每活一天,都是比昨日更加腐朽的一天。理由這種東西不是能讓人活著,而是讓活人有活人的樣子。有活著理由的人,就算死了也仍然會留下活人的氣息。沒有活著理由的人,就算活著也隻會向外散布消極腐敗的霧瘴。
貫徹著那樣的理論,白謙之曾一直把弟弟的存在當作自己存活的理由。弟弟死後,又把樹的那句「我需要你」勉強當作半個理由。等他離開地球落入囚籠,就失去了所有活著的理由。他不在乎囚籠裡的一切,更沒辦法去承擔誰的期待。在那個世界裡的他,已經是死人了。
不過,要以那樣的理論來講,目前這個全是假貨的夢境世界裡就更沒有他活著的理由。
既然沒有……
為什麼還會動搖呢。
“哥哥,沒睡好嗎?”
身後傳來白敬之的關心,“不,還好。隻是在想事情。”那樣應付著,白謙之隨手拿起麵包啃了口——
充斥著濃鬱漿果氣味的甜膩在口腔爆發開來。
堪稱災難級彆令人頭腦清醒的提神早餐。
感謝做這份早餐的人,對今日運勢的估算不必再期待下去,已經到最低穀了。
那個女人啊……就像是從來不記得他討厭甜食一樣,總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換著花樣做果醬麵包。一般的甜度白謙之還能忍耐著吃下去,但今天的似乎特地加濃了風味,讓白謙之沉寂六年之久關於果醬麵包的糟糕味覺記憶被一口氣喚醒了……她是笨蛋嗎?
“哥……哥哥?”
看見白謙之的臉色以比變臉還快的速度陰沉下來,在對麵坐下的白敬之小心詢問。
“想到不開心的事了?”
“嗯?沒有。不過,是我沒睡醒嗎?還是她還沒醒酒。”
“哎呀,就是覺得一起吃飯才更像一家人嘛……怎麼樣,稍微有媽媽的樣子了嗎?”
本不應該在這種時間出現在餐桌旁的母親,此刻正露出忐忑的微笑。
“假如這份意識能早十年覺醒的話。”
白謙之幾口吃完自己那份早餐,提起書包。
“我去學校了。”
“嗯,哥哥路上小心。”
“謙之路上小心!放了學早點回來喔!”
白謙之離開後,母親撐著桌子發出挫敗的歎息。
“媽媽,怎麼了?”
“媽媽在想,是不是沒辦法得到你哥哥的原諒了。”
“不會不會,哥哥沒有那麼嚴格的。”
“可是我特地做得比以前還用心的果醬麵包好像都被他嫌棄了,全程皺著眉頭呢。”
“哥哥不喜歡甜食哦。”
“什麼!”
母親受到什麼巨大驚嚇似地蹦了起來。
“可是,可是我記得你們小時候都很喜歡吃甜的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