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砍過的修仙者!
此刻的白衣青年話語句句誠懇,甚至已經站在了林小鹿的角度考慮問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講道
“林小友,我明白您對老夫所做之事的憤怒,也明白您有著一顆想為天下先的心。
但話又說回來,老夫做的真就一定是惡事嗎?
是,沒了七情六欲,人就不能再稱之為人,從此人世界不會再有親情,愛情,友情這些美好的東西,但同樣的,他們也就沒了煩惱。他們可以永久的生活在永樂棺中,享受永恒不滅的壽命,無休無止的享受下去,人世間將再不會有悔恨與遺憾。或許林小友覺得那都是虛幻,是假象,但隻要假象的時間夠長久,夠美好,它就是要比真實更強!
而老夫,也可以繼承主人的遺願,做到那千古無人踏出的一步,問鼎歸墟,拯救一切,這不好嗎?”
聽到白衣青年這番誠懇的話語,縱使林小鹿心中再火,一時間居然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歸墟有多難,他是明白的,自人族誕生以來,天驕之輩便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可即便如此,也隻有寥寥幾人達到過那一步。
無數天縱奇才,驚絕當世之輩前赴後繼的想要達到那一步,但最終,他們都失敗了。
漸漸地,人們開始明白歸墟的艱難,明白想要以正常途徑踏足歸墟,絕非人力可及,於是便出現了各種“捷徑”比如當年縱橫的吸收靈力血肉之法,又比如現在黑血帝的吸收七情六欲之道。
沒辦法,歸墟難,太難,太難。
場中,白衣青年擦了擦嘴角的血,對林小鹿展開真誠的笑容
“林小友,世間一切,有舍既有得,林小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手段,還有一副俠肝義膽,老夫當真敬佩,因此還望林小友可以容忍老夫這一次。”
聽完這份肺腑之言,林小鹿顯得有些沉默,緊握的拳頭最終也漸漸鬆開。
見狀,白衣青年不免有些欣喜,可他剛想繼續說點什麼,林小鹿卻突然聲音平淡的開了口
“成為歸墟,隻靠吸收彆人的這這那那,是不行的。”
白衣青年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林小鹿,而林小鹿則繼續淡漠講道
“數千年前李耳前輩一朝悟道,靠的,可不是旁人。
四百多年前,縱橫想要吸收旁人的靈力和血肉,認為那樣就可以突破歸墟,雖被我老大阻止,但我相信,即便他成功了,他也踏不到那一步。
我明白,前輩們費了畢生心血,卻終究難以跨越那一層天塹,所以才對常規的修行悟道產生絕望,不得不另想它法,尋求歸墟之道,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怎麼就能漠視他人,利用他人,來賭一個不確定的歸墟之道呢?
要是到頭來發現自己的猜想是錯的,害了世間生靈,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那該是怎樣的無可奈何。”
林小鹿抬起頭,看著眼神微眯的白衣青年,眼神幽靜
“前輩,在下有個問題,就是你這樣的存在,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經曆過七情六欲嗎?”
白衣青年聽到這個問題稍微愣了一下,隨後誠懇點頭
“小友見笑,黑血帝棺耗費了主人畢生心血,本就是半步歸墟級彆的絕頂法寶,老夫生為器靈,自成型之日起便是半步天人,確實不曾經曆七情六欲。”
“哦~那怪不得前輩會將人世間的情感看的這麼輕。”
場中,林小鹿忽的咧嘴笑了笑
“還是很感謝前輩讓在下見到了亡妻,不過前輩可能不理解在下對亡妻的感情,所以就讓在下展現給前輩看看,在下對亡妻的感情,這感情,名為奈何。”
伴隨著“奈何”二字輕飄飄的說出,整片天地突然開始瘋狂顫抖,還沒回過神來的白衣青年頓時一驚,一臉驚愕的看著四周天地。
“你這是要做什麼!”白衣青年臉色瞬間大變,失聲驚喊,他感受到這片天地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他可是黑血帝棺的器靈!是這片天地孕育而生!
劇烈晃動的天地中,林小鹿臉色平靜的看著他,聲音無悲無喜,眼神中帶著極致的空洞道
“逼神三死經第五層——奈何奈何意,是在下結合易經和在下的人生所悟,裡麵容納了萬物之氣,以及對過去,現在,未來,天命,本命,無命的理解,其中更是寄托了在下對世事無常,造化弄人的無可奈何。
所以相比於武學,它其實更像一種道,一種麵對世事難料,所產生的無可奈何之道。”
不斷晃動的蒼茫天地中,林小鹿抬起頭,看著這仿佛隨時要坍塌一般的世界,語氣溫和的講道
“如果是力量與力量的對衝,所造成的破壞會讓這裡化為烏有,但道,是可以隻針對前輩一個人的。
而現在,前輩感受到我麵對命運,麵對和心愛之人錯過數百年時的無奈了嗎?”
此話一出,白衣青年頓時臉色大變,而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崩潰!
更加致命的是,作為器靈,他發現自己的崩潰並沒有給黑血帝棺帶來任何影響!
這個少年的手段,是從根源上,奪取彆人的道!這不是無奈,這是絕望!!!
這一刻的林小鹿,仿佛化身成冥冥中的天道主宰,而原先擁有這片天地所有法則的白衣青年則完全被其壓製,隻能眼睜睜看著黑血帝棺的控製權被其奪走,沒有絲毫辦法!
“住手!!!”
白衣青年徹底慌了,整個人目欲呲裂,對著林小鹿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緊接著一個飛衝上前就要阻止,可他剛飛到一半,身體就開始不斷化作灰色的粉塵,在半空中隨風而散!
“前輩放心,這個結界會繼續留在這裡,不過不會擴張了。”
林小鹿淡定的說著,而仿佛化作泥塑一般的白衣青年則落在地麵,一邊踉蹌著向他撲來,一邊不停地支離破碎。
“不要這樣做,不要這樣做,我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