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為溫迪戈的歐維站在那片金屬的廢墟上,空氣中充斥著血腥與毀滅的氣息。
他的身體與夏修腳下的陰影逐漸交融,那破碎的人性和殘缺的靈性被強行拉扯,融入這股詭異但是卻又溫和的力量之中。
他的眼神不再單純冷酷與殘忍,那冰冷的獸性目光中,透出了一絲痛苦和掙紮,隱藏在人智深處的某種東西終於蘇醒了過來。
他抬頭,看向被他貫穿胸口的博德費二世,那個強大、狡猾而又陰險的敵人。
此刻,博德費二世的身軀正在慢慢崩解,曾經不可一世的囂張嘴臉今凝固在那張充滿痛楚的臉上。
而在另一側,天使的身影正一步步向他走來。
金發青年浸透著無儘的光輝,溫暖而又帶著悲憫。
歐維的手僵硬地抽出,鮮血淋漓,他的指尖仍然滴落著剛剛從敵人體內拔出的血液。
雙膝軟弱無力,他猛然跪倒在冰冷的金屬板上,金屬發出刺耳的回響聲,回應著他內心的痛苦。
他的呼吸急促,沉重如同巨石壓在胸口,帶著無儘的絕望和自責。
“我……我……”
歐維喃喃道,聲音破碎不堪,像是一個迷失在風暴中的孩子。
溫迪戈的形態開始消退,那猙獰的利爪鬆開,指甲縮回,他巨大的身軀漸漸縮小,狂野的外殼開始剝離。
外殼裂開,像一層脫落的死皮,隨著每一寸外殼的崩裂,歐維逐漸顯現出了真正的麵貌。
他的臉上滿是淚痕,雙眼布滿血絲,但那些冷酷的獸性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自責的神情。
夏修站在他的麵前,光輝依舊籠罩著他。
天使的眼神滿是憐憫與悲傷。
“我很抱歉,歐維,”天國第四持劍人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深沉的哀傷,“我一直試圖找到能將你帶離這個世界的方法……但你隻有思維,沒有靈魂。”
“你來自一個由‘刺激’創造的意識世界,一個由博德費二世未消耗的、最為強烈的怨恨所創造的受肉情感和意識的複製品。”
“如果我要將你帶離,你的記憶、意識、思維都會被清洗一遍。屆時,留存下來的……,我不知道那樣子的存在,是否還能夠被稱為‘歐維’。”
歐維的身影在光芒中微微顫抖,雙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頭垂得很低,無法承受內心深處那無儘的罪孽。
那些孩子,那些無辜的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靈魂最深處擠出來的懺悔,帶著無限的痛苦與沉重地對著天國第四持劍人說道
“您知道,我的心靈早已被罪孽侵蝕……”
“沉重的愧疚令我無法再承受生命的輕鬆,我曾以憤怒之手傷害無辜,”
他說著,淚水滑落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透著絕望的哀歎。
“我如今站在您的麵前,不為寬恕,隻為贖罪。”
他的手掌緩緩落在心口,像是在感受那顆沉重的、被罪孽壓迫的心臟。
“讓現在的我遠離塵世吧,讓新生的我走向贖罪吧,我將沉默封口,絕不再用言語傷害他人。
我將緘默,以忍受苦痛代替我的憤怒。
我將緘默,以服從代替我的傲慢。
我將緘默,以孤寂代替我的虛榮。
直到那一日,直到我這顆汙穢的心靈被洗滌;
我將以沉默來表達我的悔恨,以服侍您來贖清我的罪孽。
願我的緘默成為我的牢籠,讓我永遠不忘我所犯的過錯。”
他的話語充滿了痛苦的決絕,那淚水在他臉頰上閃爍著,如同映照著他內心的深淵。
歐維的手掌緊緊地貼在地麵上,感受到大地的冰冷與堅硬,他的靈魂被悔恨和痛苦折磨著。
“從今往後,我絕不再言語,直到我的罪被寬恕,我的靈魂被贖清。”
歐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發自他內心的最深處,帶著無比的決心與崇高的獻身精神,“願您聆聽我的緘默,願它成為我的懺悔——”
“請您,引導我吧。”
夏修注視著他,神情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悲憫與沉思。
光輝在他身後微微晃動,映襯著那年輕而堅毅的麵龐。
片刻後,天國第四持劍人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神聖的威嚴。
“天堂的大門已為你打開,引領你的,不是死神,而是天使。”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歐維腳下的影子逐漸擴大,猶如黑色的潮水般湧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那陰影並不是冰冷的黑暗,而是一種溫暖而平靜的力量,帶著無儘的包容與慈悲。
歐維感到內心深處那壓抑已久的痛苦與罪惡正在被一絲絲地剝離,他曾經背負的沉重感仿佛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釋放。
他抬起頭,目光與夏修的眼神相交,他帶著感激的目光衝著他笑了起來。
歐維感到心中的負擔越來越輕,靈魂深處的傷痛被撫平了,那些無儘的悔恨與絕望逐漸遠去。
“歐維,這,是你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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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修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安慰。
天使給予歐維最後的寬恕與解脫。
周圍的光芒變得更加柔和,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歐維從深淵中拉起,帶他走向那久違的平靜。
歐維的身體逐漸放鬆,四肢不再感到僵硬與疲憊,他的心靈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那無聲的溫暖包圍著他,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指引著他走向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祝你,來世幸福。”
歐維閉上眼睛,淚水不再流淌。
最終,歐維得以從虛假的新世界中解脫,陷入虛無的靈魂得到了救贖。
與此同時,夏修腳下延展的陰影開始劇烈地蠕動,像沸騰的液體一般不斷翻滾著。
【第四軍團·緘默溫迪戈——】
陰影好似有了生命,逐漸擴張,緊接著,白茫茫的霧氣悄無聲息地從地麵升起,籠罩著四周的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寒意,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像是荒野中的凶獸靠近,帶來了無儘的凶煞氣息。
從那逐漸升起的霧氣中,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那是溫迪戈——墮落與贖罪的化身。
他的身軀高達五米,如同一座行走的陰影堡壘。
龐大而瘦削的身形披覆在厚重的[贖罪之鎧]。
頭顱上,巨大的鹿角盤踞著,如同枯萎的古樹,彎曲而凶猛。
鹿角上,破碎的鎖鏈隨風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生氣,蒼白的皮膚緊貼著嶙峋的骨骼,雙眼深陷在眼窩中,兩團猩紅的火焰在其中跳動著,燃燒著對罪惡的憎恨與悔悟。
在溫迪戈的右手中,他握著一柄漆黑的[贖罪之矛]。
那矛鋒利得近乎透明,矛尖閃爍著寒冷而致命的光芒。
他的背後,七宗罪的武器沉重地懸掛在鎧甲上,金黃的斧、粉色的鏈、深紅的錘……
叮鈴~叮鈴~叮鈴~
溫迪戈來到了自己的君主麵前,身影籠罩在霧氣中。
他低垂著頭,單膝下跪,巨大的贖罪之矛靜靜地插在地上,鎖鏈隨風輕輕搖曳,發出微弱的哀鳴聲。
夏修如同君王一般接受了溫迪戈的跪拜,那光輝籠罩的身影無疑是這片破敗戰場的主宰。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博得費二世。
博得費二世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胸口那致命的創口正汩汩流血,鮮紅的血液沿著破損的衣襟滴落,彙聚在冰冷的地麵上,染紅了周圍的金屬地板。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亂,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地獄中掙紮出的殘喘。他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因為失血而變得愈發慘白,好似一具垂死的軀殼。
“該死——”
他的雙眼中燃燒著無法掩飾的憤怒與痛苦,這一切都是他無法接受的羞辱!!!
踏~踏~踏~
天國第四持劍人邁步走向他,如同俯視著一個卑微的失敗者。
他居高臨下,帶著君主般的威嚴俯瞰腳下的博得費二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暖如春的微笑,但他的眼神卻冰冷無情,宛如刀鋒般鋒利,直刺博得費二世那已然支離破碎的尊嚴。
“你現在,好像一條狗啊。”
這句話猶如重錘一般擊碎了博得費二世最後的心理防線,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加慘白,嘴唇抖動著,眼中燃燒著憤怒與屈辱。
他渾身顫抖,指尖微微發抖,最終,他咬緊牙關,強撐起半個身子,抬起那雙浸滿血汙的手,顫抖地指向夏修。
“汝……汝此賊子!”他聲音沙啞,仿佛帶著血淚從喉嚨深處擠出來,臉上布滿了瘋狂與憤怒的扭曲,“汝偽作聖潔之軀,然爾心中毒如蛇蠍,吾豈能不知!汝不過欺天盜命,偽善之徒!爾憑何笑我?汝與吾何異!今日之勝,皆因天命不公,若非汝僥幸,何能立於吾前?”
博得費二世的咒罵聲回蕩在荒蕪的大地上,伴隨著他那破碎的喘息聲。
“吾視爾等如塵埃,犬吠狂吠何曾動吾一絲!今汝……雖勝,然此乃……天道不公,天若憐我,必當再起!爾之所謂正道,皆虛妄之言,若非憑借僥幸,何能踏吾屍而稱雄!”
他咒罵的話語如同毒蛇吐信,字字尖銳,他的眼神充滿了怨恨,仿佛要將麵前該死天使的靈魂撕碎。
但是,天使還在微笑。
他在笑……
他在嘲笑自己……
他怎麼敢的!!!
他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
“汝什麼都不知道!!!”
博得費二世奄奄一息,氣若遊絲,雙眼中卻透出一股瘋狂與執著。
他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嘶啞,卻仍保持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權威。
“汝等可曾深思,何以吾等之世陷於無儘之戰火、紛亂、貧弱?
然非僅貪欲或野心使然,實乃更深之悖逆——人之性本不能接受命數之定,皆為追逐非己所應得之夢,追索不可掌控之未來。此,乃吾等自古以來未解之困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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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欲否汝等追求安寧之權,然自由抉擇果真能賜幸福乎?
試觀吾等之史,戰亂之始,苦痛之源,皆因凡人妄圖超越己身,奪取其所謂之‘權利’。
所謂抉擇,似高潔實則混亂之始,凡人皆奔逐虛妄之夢,忘卻己之才性;競逐之中,愈迷己之命定。
然此,新世界之策,足以重塑蒼生。
吾等今以基因之妙術,已能洞察凡人初生之天賦、能耐,皆銘刻於汝等之血脈,亙不可移。
無論勇者之膽、智者之慧,或匠者之巧,皆由基因注定。
汝等之所為,非妄追虛幻,乃應受命而行,居其適位,儘其才德,獻己價值。
此非奪人類之自由,實則賜人類之真自由。
此自由,非盲目抉擇之惑,乃引導汝等覓得己位,合己天性,遂心所願。
人人皆可展其所長,天下不再有因命運之錯而起之爭鬥,此世必將無有戰亂。
設想若此未來,嬰兒初生,其天賦即定,導入其所應之位。
彼將不再迷茫於前路,不再困惑於抉擇,終將順遂而成,得其社會之敬仰與尊重。
汝等皆將生活於一安寧、和諧、各司其職之世,爭鬥絕跡,戰亂銷聲。
彼時,強不壓弱,賢不欺愚,吾等世間無妄爭無邪鬥。
無一人因貧弱而心生不平,因凡人皆為己命獻身,不再妄奪他人之權利。
汝等皆有己之獨一之位,皆有無可替代之價值。
新世界,非殘忍冷酷之壓製,乃賜汝等真正之安寧。
所謂幸福,非在無儘之選擇,乃在於認命與自豪。
凡不合汝等之重任,當由賢者肩之,汝等唯需儘己所長,成己所能。
新世界之策,正是引導汝等歸命,非由凡人之貪欲與妄動定未來。
汝等所欲之安穩、和平、幸福,皆將在命運策中得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