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戰場,他也是這般以火為刃,橫掃千軍。
容逍憐憫地看了朱昀一眼,笑得十分惡意。
“當然是送你先祖塵歸塵,土歸土。”
他說完這句,就在朱厭一族瞠目欲裂的神情與嘶吼中,舉起長刀,狠狠地劈在了那具骸骨上。
大妖的骨堅不可摧,已經承載了萬年光陰,卻也擋不住不儘之火的灼燒。
長刀與烈焰,將這具骸骨輕鬆地砍得四分五裂,在空中迸裂成數枚碎片,每片碎片上都附著火焰。
容逍的手抓住了其中的一個骨架碎片,用手硬生生地將其碾碎,古銅色的骨在他看似修長漂亮的手中,化為了齏粉。
然後他抓著這捧齏粉,走到了朱昀麵前。
他低頭看著朱昀,像在看螻蟻,又像在看一個死去多時的幽魂。
朱昀的臉已經被火燒得看不出完整的樣子,漆黑斑駁。
容逍鬆開手,朱厭先祖的粉末便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了朱昀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內爆發出了極為慘痛的哀嚎,比身受烈火煎熬更為淒慘。
朱昀衝著容逍喊道,“你會遭天罰的!一定會的!我們先祖都是有過功德的妖,你擅自損毀遺骸,你絕對會有天譴!”
其他三族的妖也臉色慘白,他們都供奉著先祖的遺骸,自然明白這一幕的慘痛,相當於全族的信仰與根基被活生生毀在了眼前。
容逍根本不止是在懲罰朱厭,也是在殺雞儆猴,警告他們犯下罪行的下場。
朱厭先祖的遺骸還在燃燒,劈啪之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這火光襯得室內愈發明亮,也襯得容逍的側臉愈發鬼魅妖冶。
容逍從遊不問手裡借過手帕,擦了擦剛剛觸碰骸骨的手,而後把手帕輕飄飄地扔在了地上。
“天譴?”他看著廳堂內的朱厭族人,極為輕蔑地勾了下嘴角,“你覺得我會怕這個?”
他看向影山城主,這位城主比其他妖怪心理素質強上不少,至今還算麵不改色。
容逍淡淡問他,“關於朱厭一族的事,城主準備怎麼處理?”
城主麵色扭曲了一瞬。
他想說你他媽都處理完了還來問我!
但是奈何形勢比妖強,他不敢。
他斟酌再三才開口,“影山雖然避世已久,但是也是在妖管局登記在案的城市,我認為朱厭一族參與此次罪行的妖怪,都交給妖界法庭判定,未參與者與年幼者,依舊留在影山,編入其他三族。容先生您看這樣可以嗎?”
容逍似笑非笑。
影山城主能在這位置呆上這麼久,自然是有其道理的,這個處理符合妖界流程,沒有包庇朱厭,但也不至於趕儘殺絕。
容逍倒也沒有殘暴到要其他無辜的朱厭也跟著陪葬。
但他依舊有異議,他指了指已經燃燒成一堆灰的朱厭骸骨,吩咐道“把那攤東西,鎮壓入海中。”
影山城主差點沒一口氣暈過去。
燒了已經夠狠了,居然還要鎮壓到海裡。他就算不是朱厭了,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但容逍顯然不是在跟他商量,處理完這一切以後,容逍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堂內的妖怪,就帶著遊不問走了。
在走之前,他順手拿過案上的一柄匕首,一刀投擲出去,接連洞穿了朱昀跟朱厭大祭司的心臟。
妖怪生命力強盛,這樣也不至於死去。
但聞晏的傷既然在心口,這兩個主謀理當同苦。
容逍走後,其他三族的妖怪在屋內麵麵相覷。
幾個族長此時才神色慘淡地呼出了一口氣。
幽幽的藍色燈火下,他們都能看出彼此的臉色有多難看,影山避世而居,不用太受妖管局管理的條件之一,就是不可威脅到人界的穩定。
偏偏朱厭族惹出這樣一樁事情,主意打到了容逍的夫人身上去。
一個青耕長老歎了口氣,“朱厭有錯不假,但容先生,未免也太狠了。”
影山城主掃了自己的族叔一眼,“你是今天才知道他狠嗎?”
鸞鳥族長則哼了一聲,“要我說就是朱厭作死,他們該慶幸容先生自己立的規矩,凡事要遵循妖界律法,若是真的換作千年前,朱厭怕是得被滅族了。”
其他幾個妖怪也不說話了,隻是歎氣。
容逍這些年修身養性又退居二線,他們幾乎忘記了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個妖怪。
但經過今天這一出,他們可算是全都想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