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盼我鬨離婚!
對於要回萬劍宗這事兒,聞晏是滿懷期待的,那畢竟是他前世生活過的地方。
但是等到真的快要到萬劍宗的山頭,卻又有了一點近鄉情怯的意思。
三千年過去,那些曾與他朝夕相處的同門早就化作塵土一抔,隻有一個他,借了轉世的機緣,繞開了輪回與一碗孟婆湯,還記得這前世種種。
聞晏先去的是萬劍宗的主峰,也沒有要萬劍宗宗主接待,就兩人隨意走走。
他跟容逍站在高處,望著那場地上互相練習聊天的小弟子們,少男少女們打打鬨鬨,臉上不由帶出了點笑意。
他的年紀明明跟在場的弟子們差不多大,這一笑卻愣是多了點慈愛的味道。
他跟容逍說“現在的弟子可比我們那時候幸福,我當外門弟子的時候,天不亮就要起來上早課,下午還要去藏書閣整理書籍,不過我老偷懶,躲在角落裡啃烤紅薯,還被掌書的管事抓包過。”
他那時候因為這早起,幾乎要送去半條命,每每起床都痛苦不堪,一拿書就想睡覺。
可如今再想起來,卻覺得也有番趣味。這大概就像他高中畢業以後,想起晚自習雖然還是覺得無聊,卻也能回憶起跟李箏傳紙條畫棋的樂趣。
容逍望著那滿場白衫的弟子,眼神微動。
他輕輕勾了勾聞晏的手指,語氣裡頗為遺憾“可惜那時候我還不在你身邊,沒見到你十三四歲穿弟子服的樣子。”
他上輩子遇見晏歸的時候,晏歸已經是一峰之主,是眾人仰慕的無樾仙君,在外動靜皆有度,一言一笑都風姿斐然,輕易撩動人心弦。
而這輩子他與聞晏相遇的時候,聞晏也已經十八了,雖然還是一派少年天真,卻到底脫去了稚氣。
他還挺想看一看聞晏還穿著白色的弟子服的少年期,躲在書後打瞌睡的樣子一定十分可愛。
聞晏聽到容逍的話,眼睛轉了轉,笑嘻嘻想,這有何難。
於是等容逍轉過身的時候,最近長高不少的聞晏已經不見了,變成了青澀的十三四歲少年的模樣,臉頰軟嘟嘟的,帶著點嬰兒肥,嘴唇紅潤,眼睛圓溜溜,個子隻到容逍胸前。
他穿著萬劍宗白色的弟子服,比在場的所有弟子都要好看,像棵挺拔的小白楊,理直氣壯地對著容逍伸出手,“要抱。”
容逍愣了愣,隨即就把他又縮小一號的夫人給抱起來,讓聞晏穩穩當當坐在他手臂上。
他望著聞晏稚氣的臉,覺得這感覺很奇妙,像是他真的參與到了聞晏的成長裡。
這一刻他不太像聞晏的夫君,倒像是聞晏的鄰家兄長,陪著聞晏長大,教他功課,而等聞晏真的變成大人,就可以娶他過門。
聞晏仗著身體變小,更加理直氣壯地撒嬌,“我要回我以前的院子,不想走了,你抱我去。”
容逍瞧著聞晏這副嬌矜的樣子,瞬間理解了那掌書是管事為何屢屢放過聞晏,誰能拒絕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人撒嬌。
他抱著聞晏轉身跳下了山崖,從山間的小路上,慢悠悠去到了聞晏當年的居所。
晏歸作為一峰之主,並沒有住在主峰,而是連帶他名下的弟子和仆從一起住在玉霖峰。當初他無樾仙君的名號實在太響,連帶著山上都比彆處熱鬨,可是如今,這山峰上已經一片冷清,隻見草木走獸,再不見當年嘻嘻鬨鬨的弟子們。
聞晏摟著容逍的脖子,看著麵前緊閉的大門,隻覺得這大門比記憶中更為沉重森嚴。
剛剛一路上他還和容逍說說笑笑,可現在他卻有些笑不出來。
他從容逍懷裡跳下來,又變回了成年的模樣,身上也不再是弟子服,而是變成了作為仙君的青色道袍。
他抬頭望著眼前這方宅院,雖然還沒有推開門,他卻能回憶起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石。
他還記得自己當年,也是收過弟子的,並不是像他師父收他為徒那樣鄭重,隻能算作記在他名下。可是這些十幾歲的少年人都很喜歡他,有男孩也有女孩,女孩尤其喜歡黏著他,還要他給梳辮子。
他那時候也是好脾氣,常給她們買簪子胭脂,像寵著妹妹一樣哄她們開心。
可是如今,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兒都去哪兒了呢?
她們有好好地走過一生嗎,是否都實現了自己當初的誌向,當了除惡安良的女修,去保衛一方?
而他的師兄師姐,又都去了何方?
他記得師姐最喜歡穿杏色的衣衫,舞得一手好劍,師兄為人忠厚卻酷愛喝酒,總是幫他逃課打掩護。
聞晏想著想著,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他不想哭的,他自以為自己足夠心誌堅強,可以麵對這一切。
但是為什麼他還是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