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
“嗯,也是交換生。”
想起百分之二百寧折不彎鋼筋直男,又想到相親那會兒管夢青說梁棟在國內好多女孩追,顧宜樂心中警鈴大作。
他試探著問“她對你有意思?”
梁棟想了想“應該沒有,董俊哲在追她。”
顧宜樂鬆了口氣“那讓董同學加把勁。”
不然十來天後,他就要去會會這位姑娘了。
備賽中的顧宜樂每天除了練琴就是練琴,回家的路上和男友聊會兒天相當於放鬆。
“最近還有人騷擾你嗎?”梁棟問。
顧宜樂剛從智慧琴房出來,擱在椅背上的腦袋有氣無力地搖了搖“沒有啊,每天都有李師傅接我,風平浪靜。”
“好。”梁棟說,“以後再碰到這種事,一定要告訴我。”
這種事哪能經常碰到。
顧宜樂認為,碰上譚遷就是他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如果譚遷能消失,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寶貝,沒有之一。
然後譚遷就消失了。
消息是盧簫笛打聽來的,說鋼琴係那邊掛在櫥窗裡的教師資料上周就更新了,譚遷的顧問位置已經被另一位老師頂上。
“聽說是生活作風問題,被舉報到校長那兒了。”盧簫笛興奮道,“鋼琴係那邊都在談論這事,說譚遷這渾蛋在國外時就私生活混亂,對好幾名男同學進行過性騷擾,先前大家不知道是因為這事沒傳到國內,這不,現在被人捅出來了,咱們校長二話不說就把他開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顧宜樂半晌沒能消化“性騷擾?”
“是啊,據說是之前有人匿名發到咱們學校論壇上的。”盧簫笛拿手機翻了翻,“不過都是英文,看著費勁。”
顧宜樂也沒看懂,隻覺得那帖子圖文並茂,格式嚴謹,似乎很具說服力。
盧簫笛心情大好“還想著我們動手呢,他自己先栽溝裡了,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
“那他人呢,現在去哪兒了?”顧宜樂問。
“圈子就這麼大,他還能去哪兒,哪個學校敢要?”
顧宜樂機械地點頭。
盧簫笛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怎麼,高興傻了?”
顧宜樂回過魂來,抬手捂著額頭,果然咧開嘴傻笑起來。
否極泰來的顧宜樂快樂得像隻飛出籠的小鳥,正趕上簽證下來,雙喜臨門,晚上在家喝了點果酒又清醒著發酒瘋。
“他還給我、我朋友發消息,說什麼‘算你狠’。”顧宜樂口齒不清地對著手機,“我、我朋友就回他一個字,‘滾’,是不是特彆霸氣?”
“是。”梁棟回答。
顧宜樂指自己的臉“那……那可不可以親我朋友一下?”
梁棟就湊上前,抿唇很輕地碰了下麥克風的位置。
顧宜樂被親得小臉通紅,伸出一隻手到鏡頭前“那我也給你,看點東西。”
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白,手指纖細,常按琴弦的關節靈活,隨便一擺就很漂亮。
“這是我的手。”
往下,他給梁棟看了一截藕白手臂,隻有胳膊肘帶點紅。
“這是我的胳膊。”
緊接著再往下,是一段裹在卡通睡衣裡的身軀。
“這是我的腰。
“我的屁股。
“我的腿……還挺長的吧?”
他看不見梁棟的臉,隻聽到梁棟很低地“嗯”了一聲。
“臉就先不看了,留點懸念。”顧宜樂直起腰,放下手機,“這樣,你到時候不會認錯我吧?”
“不會。”梁棟說。
“我和照片不太一樣。”顧宜樂下巴抵著桌麵,哼哼唧唧地說,“如果你沒認出我,也沒關係,反正我能認出你。”
等到坐在候機大廳裡,還有十幾個小時就要飛過歐亞大陸和英吉利海峽抵達陌生的國度,做足準備的顧宜樂還是沒出息地冒了一身冷汗。
“這是我這輩子第二次坐飛機。”他對電話那頭的梁棟說,“上回是去首都參加藝考。”
“沒事。”梁棟安撫他,“隻是旅途長了點,其他沒有區彆。”
顧宜樂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如果出點什麼事,記得把我書櫃從上往下數第三層的八音盒燒給我。”
“不會出事的。”梁棟說。
“你先答應我。”
“……好。”
“至於我的琴,就送給住在南山彆墅的於皓軒小朋友吧,他是我的嫡傳弟子。”
“……行。”
同行的參賽者給他端來一杯熱茶,顧宜樂喝了兩口,鎮定多了,開始為自己的恐飛症找借口。
“還是地上跑的安全,比如灑水車。”他咽了口唾沫,沒什麼底氣地說,“如果這飛機是你開的,我就不怕了。”
緊張就話多的毛病在顧宜樂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他絮絮叨叨像個小老頭,沒話說了就點開手機備忘錄“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再對一遍行程。”
“如果不延誤的話,晚八點出發,十二個小時飛行,抵達希斯羅機場應該是當地時間零點……”
“一點。”梁棟糾正道。
顧宜樂掰手指算了一遍“是零點啊,八小時時差。”
“七小時。三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過去了,現在實行夏令時。”
顧宜樂呆呆地“啊”了一聲“變快了一個小時。”
“客機的速度是每小時八百千米。”梁棟說,“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因著這句話,顧宜樂此次登機沒有借助外力,是自己心甘情願爬上去的。
艙門關閉,飛機在跑道上滑行,夜色在舷窗裡倒退,起落架倏然騰空,閃爍的信號燈直衝雲霄。
顧宜樂的心也飛了起來,在空中飄啊飄,隨著物理距離一點一點縮短,奔赴那個有心上人等待他的地方。
作者有話說
還會更更更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