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風箏!
結束了四周野外訓練的韓勇身心疲憊地回到自己住的大宅子,一進門,看到袁緝貞正坐在院子裡,手裡拿了個繃子在學繡花,但手裡的針卻遲遲不動,眼睛癡癡地不知看著什麼地方,像是在想心事的樣子。
“袁緝貞,乾什麼呢?”韓勇喊道。
袁緝貞抬起頭,看到是韓勇,頓時笑魘如花,扔了繃子迎上來“勇子哥,你回來了?”
到朱涇村上幾個月的時間,袁緝貞和韓勇的關係已經完全融洽了。按著韓勇剛當上任時候的約定,韓勇不再叫袁緝貞作“袁大小姐”,而是叫她“袁緝貞”,袁緝貞則要稱韓勇作“勇子哥”。韓勇今年19歲,比袁緝貞大4歲多,袁緝貞稱他一句“哥”倒也沒覺得彆扭。在農村,左鄰右舍或多或少都有點親戚關係,所以農村孩子叫哥叫姐的很自然,不像後世城市裡那樣顯得曖昧。
“你在忙什麼呢?”韓勇隨口問道。
“沒事,瞎玩呢。”袁緝貞一邊回答著,一邊忙著侍候韓勇。她幫韓勇拿來了乾淨的衣服和鞋子,讓他把身上又濕又臟的舊衣服換下來。隨後,她又從自己屋裡搬來了一個小火籠,讓韓勇烤火,接著又去給他燒開水喝。
韓勇看著袁緝貞跑前跑後的樣子,有點歉疚的感覺“袁緝貞,不用這樣吧?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少爺。”
“沒事,我反正也不累。”韓勇說,“勇子哥,你要吃什麼?要不我先給你煮碗湯吧?”
粵省民間的說法,煮碗湯就是煮一小碗米粉,再放上幾個雞蛋,這是農村接待貴客的一般禮儀。在當年,農村裡很少能有什麼好的夥食,這樣的待遇就是非常不錯的了。
韓勇問道“朱冰去哪裡了,還有那個日本女人呢?”
“朱冰和那些小孩還在外麵瘋,這幾天朱冰都玩瘋了,晚上回來就鬨,我們一家都拿他沒有辦法,藤井美惠子他去給村裡的老百姓去看病,勇子哥,那個日本女人真的很不簡單,很多老百姓的病,他一看就好,朱楠和朱強去上學,阿爺去田裡看種的菜。”袁緝貞把家裡的情況和韓勇講了一遍。
“你沒事吧?”韓勇鬱悶地問,印象中,袁緝貞待他是挺好,不過,好像也沒好到這個程度吧?
“沒事啊。”袁緝貞解釋說,“我聽張廷哥說,你帶著秋發哥他們到山裡去進行什麼強化訓練去了,說是特彆辛苦。我看你真的瘦了一點了。”
換過衣服,用熱水泡了腳,換上乾爽的鞋襪,韓勇舒舒服服地坐在桌前吃著雞蛋煮米粉,腳底下還有一個小火籠在散發著熱氣。相比一個月泥裡水裡泡著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彆啊。韓勇滿意地歎了口氣,說“唉,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韓勇坐在旁邊的一個小凳子上,挽著袖子,麵前放著一個木盆,正在幫韓勇洗臟衣服。聽到韓勇的歎息,她抬起頭,笑著對韓勇說“勇子哥,咱們現在也有錢了,也有槍了,乾嘛還要這麼辛苦啊。過去地主家也沒咱們有錢吧?”
韓勇看著袁緝貞紅撲撲的俏臉,突然一種很溫馨的感覺湧上心頭。一個月不見,袁緝貞似乎又長大了一點,臉上的線條更加柔和了,胸脯也顯得更豐滿了一些。一條油亮的大辮子垂在腦後,隨著揉搓衣服的動作,輕輕地左右搖晃著,活脫脫就是一個鄰家小妹的可愛模樣。
“貞兒,你今年多大了?”韓勇問道。
“16了,過了年就是17了,我是正月裡的生日。”
韓勇點點頭,農村說的年齡都是指虛歲,也就是說,到農曆正月的時候,袁緝貞正好滿16周歲,正是花兒一樣美麗的年齡啊。
“貞兒,你是正月初幾的生日?”
“初八。你問這個乾什麼?”
“按外國人的算法,你到過完年是16周歲,那時候才算是正式成人了。我給你辦一個成人式吧。”
“就是滿16周歲了,搞一個儀式……比如說請些人來吃飯什麼的,證明你已經長大成人了。”
“不用,羞死人了。”袁緝貞笑著說,“我們鄉下人哪有這麼多規矩嘛。你如果有心,給我煮碗麵就是了……”說到這,袁緝貞突然頓了一下,然後臉莫名其妙地紅了,連忙低下頭去搓衣服。
“怎麼啦?”韓勇覺出有些異樣,不過也沒往心裡去,隻是隨便問了一聲。
袁緝貞沒回答,倒是臉更紅了一些。她心裡偷偷想著,韓勇跟她講“長大成人”,是不是有什麼暗示呢?在農村,16歲的女孩子差不多就得出嫁了。而且到朱涇村之後,韓勇又專門安排她和自己的家裡人住一個院子。在袁緝貞的心目中,這就意味著韓勇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人了。現在韓勇提出要給她辦成人式,是不是城裡人下聘的一種方式呢?
“貞兒,你父母都沒了。你還有什麼親戚沒有?”
袁緝貞更緊張了,她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爹臨死前,倒是說過我還有姑姑,不過他們現在都去了美國,哦,我還有幾個哥哥,因為我媽出生不好,他們都不怎麼理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在美國哪裡。……實在不行,讓朱叔做我家的長輩……就可以了。”
韓勇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什麼叫實在不行啊。你往哪想了?”
原來,他終於聽出袁緝貞話裡的潛台詞了,袁緝貞還以為自己打算跟她成婚了,所以才打聽她家的長輩呢。虧她想得出,讓阿爺來當長輩,倒是怪省事的。
“貞兒,你有沒有搞錯?你按周歲算,還不到16歲呢,不會就想著嫁人了吧?”
“誰想嫁人了!”袁緝貞麵紅耳赤地辯白著,實在想不出什麼抗議的方法了,便揚起手,把手上沾著的幾點水星灑到韓勇身上去了,“臭勇子!一張嘴巴亂講什麼。”
韓勇躲閃著濺過來的水星,對袁緝貞說“貞兒,有件事,過去沒找到機會講,現在既然說起來了,我得跟你講講。”
袁緝貞低著頭洗衣服,不敢看韓勇,小聲地說“什麼事嘛,你講嘛。”
“我們兩個人關係一直都是蠻好的,親如兄妹,我也是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的”韓勇結結巴巴的說道。
“咳咳,就算是這樣吧。反正起碼在現在,我是真心實意把你當作親妹妹的。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沒有親人,你也沒有親人,所以我們算是相依為命,你說是不是。”
袁緝貞被韓勇這番話說得有點感動了,眼圈紅了一點,低著頭說“勇子哥,如果你一直對我這樣好,我願意當你的親妹妹的。”
願意當親妹妹?莫非我被反遁了?韓勇再次鬱悶了。
袁緝貞停下手,抬起頭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韓勇,臉變得有些蒼白“勇子哥,你是不是嫌棄我?嫌棄我給土匪給抓了。”
“彆彆彆,千萬彆哭……”韓勇看著作楚楚可憐狀的袁緝貞,連忙解釋,“沒有沒有,老天作證,向最高委員長保證,我完全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一句“彆哭”,倒真把袁緝貞的眼淚勾出來了,她抽抽搭搭地說“我就知道你嫌棄我了,我這幾天就在想這個事情。你肯定是看上那個女紅軍了,她長得比我漂亮,又有學問,識文斷字,還會打仗,什麼都比我強。我一個沒有用丫頭,沒爹沒娘,又什麼都不會,長得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