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自己傷重,定難跑出太遠,是以脫身後便一路尋著地勢較高的山嶺跑去,最終被那夥人逼到了斷魂嶺的崖口。”
君子依聽得這裡已是紅了眼,滿是憤懣的啐罵道:“他們好歹都是名門正宗,行起事來,竟此般惡毒!實在太過分了。”
齊綰素苦澀的歎息了一聲,“以前我是萬般憎恨那些人的,但如今,我卻想好好謝謝他們,若不是因為他們,我也不會再遇上他。”
君子依心頭一緊,“你被逼跳崖後,同夜羽劍主發生了什麼事啊?”
齊綰素緩緩說道:“我被逼跳崖的那刻,心中想著,就算死也要化作厲鬼,尋那些惡人複仇,但卻沒想到,竟還有生還的機會。”
“被那時恰好於山嶺底下修煉的夜羽劍主給救了下來。”
“說是救,實則上應該說是又挨了他一掌才對。”
“好在幸運的是,因為他的這一掌,我被打入了崖下的水潭之中,僥幸存下了最後一口氣。”
君子依一怔,“他是有意打得你這一掌?是為了救你?”
齊綰素搖了搖頭:“我那時雖說受了重傷,但他的這一掌我還是感受得出的,起初實打實的充滿了殺意,但隨後,許是感應到了我的狀態,並非敵人,便偏移了掌勢,借著掌風將我卷入了潭中。”
君子依皺眉道:“你又是中毒,又是被打釘子的,都這樣了,他還將你卷到水裡邊?”
齊綰素含歉道:“是我驚擾了他修行,他未下殺手已是天大的留情;若不是我的突然闖入,也不至於害他修行出岔,險些走火入魔。”
“修行出岔?”君子依頓時緊張不已。
齊綰素臉含歉意道:“冰冷的潭水讓我短暫恢複了一絲清明,壓住了體內的春毒,浮出水麵的那刹,我第一時間便感知到了潭邊立著的他……”
“但那時,我瞧他渾身泛著濃鬱且狂躁異常的火行氣,四周不知是煞氣還是毒瘴均朝著他周身聚攏,整個一副邪祟鬼魅模樣,加之他雙眼通紅神情異常,我本能的便將之視作了邪修魔道一類。”
“待要拚死爬出水潭,設法逃命的關頭,才堪堪瞧清他的樣貌,認出了他的身份。”
“也正是因這情緒間的波動,我牽扯傷勢下,昏厥了過去。”
君子依緊張道:“你那般傷勢,貿然昏厥過去可危險得緊啊。”
齊綰素臉色出奇的一紅,聲音也為之輕柔了幾分,“我那時昏迷前,最後的意識是自己沉入了水底,但醒來後,卻是發覺,被他緊緊抱在了懷中。”
“什麼?”君子依驚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夜羽劍主他……他竟趁你不備……對你……”
一些羞恥的話語僵在喉嚨口,礙於心中的那份敬重,卻是怎麼也吐露不出。
齊綰素臉色更紅了幾分,“我清醒後的第一反應也是如你這般,以為他趁我昏迷,對我行了那檔子事,羞憤之餘,我憤怒的甩了他一個耳刮子。”
君子依不忍得擰起了眉頭。
齊綰素接著道:“也正是這一巴掌下,我猛然察覺,自己的實力比之昏迷前恢複了大半,已然可以動用微薄靈氣,這才意識到恐誤會了他。”
“他是在救你?”君子依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齊綰素點頭道:“這也怪我,再遭受孫歡一行針對後,於男子存有很大的戒備和敵意。”
“是以,饒是驚覺到他那時可能是在救我,也認作了他是借著救我的名頭,暗自占著我便宜。”
“以至於全然沒有展露半絲和善,對著他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頓無恥淫賊的亂罵。”
說到這裡,齊綰素突然苦澀的笑了笑。
“他許是被我罵出了火氣,竟憤怒的又是給了我一掌,將我拍倒在了地上。”
“隨後便是一陣厲聲指責忘恩負義,好心救了個白眼狼之類的話語,還揚言叫我滾遠些。”
“我自是氣不過,便且叫他發誓,對我不曾動過任何私心邪欲,讓他以證清白。”
“我那時還想著他既為男子,斷不可能於昏迷中的我全然沒有半絲邪念,但卻沒想到,他竟二話不說,毫不猶豫的立起了魂誓,且立的十分決絕篤定,稱不論現在還是將來,均不會對我動任何男女之念。”
君子依聽得‘絕不會生男女之念’一話,動容之餘,心尖上居然閃過一陣竊喜。
齊綰素在旁癡癡說道:“受其氣勢所攝,我一時有些呆了,愣愣的瞧著他的模樣。”
“那時他雙眸之中純淨而又清澈的目光,我至今都還未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