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雨水。
上午十點,於前天下午到東海的老登,接到他那白眼狼前女婿的電話,讓他十二點半準時到廠裡見麵。
之所以選這個差不多該午睡的時間點,自然是因為陳濤不想耽誤工作,因私廢公。
唉,他太敬業了。
十二點四十分。
陳濤吃完午餐,和梁思申說說笑笑,一起回辦公室,並在樓下見到了老登一家四口。
確實是四口,因為老登的孫子也來了。
老登幾個既不認識、也沒見過梁思申的相片,隻當她是前女婿的部下,畢竟她也穿著一身偏大的工裝。
而程開顏、儘管她看到的相片上的梁思申,更加年輕,隻有十五六歲左右,但此時依然能一眼認出梁思申。
“小輝……”
老登剛一開口,陳濤便指了指樓上:“今天風這麼大,去樓上說吧!”
聽起來是關心老人,實際上也確實是,不然倆老東西萬一出了什麼事,也挺麻煩的。
程開顏無視了老爹和前老公的對話,目光和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可恨的梁思申身上。
若真搶了她丈夫,梁思申肯定心虛,但既然沒搶,她又何必躲閃呢?當即便也以坦然且好奇的目光,打量前師母。
而陳濤直到上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半點給他們介紹的意思。
梁思申並不介意,她隻是想看看程開顏,而沒有任何興趣跟她說話。
程開顏也沒開口。
在馮工、陶醫生這倆個疑似小三的麵前,她有底氣、也有膽子去鬨去打。
但麵對梁思申這個她認定了的小三,反而沒有膽子,不敢搞事情了。
她這就是欺軟怕硬。
但凡馮工被汙蔑後,當即便怒斥她;陶醫生被打後,立刻就打回去,她肯定會認慫。
隻有在麵對前夫時,她絕不會認慫。
陳濤坐在了沙發上,語氣有些冷淡地說道:“坐吧!”
程開顏坐在他對麵,老登夫婦和孫子三個,也在中間的沙發坐下。
梁小姐像秘書一樣占據老師的椅子,眼睛看著電腦,不時拖動鼠標,就像是在工作。實則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老登欲言又止,故意看了梁小姐一眼。
陳濤並沒有必要在意他的顧慮和感受,直接催促道:
“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下午還有個會,二十分鐘後,要去宿舍睡會兒。”
這話一出,老登就猜到這位漂亮的小秘書,必然是在給陳濤準備發言稿了。
於是他無視了梁小姐,將自家這段時間的事一一道來,並說明來意,請陳濤過問一下,儘早將失聯的程千裡夫婦找回。
程開顏覺得前夫這一次還會是拒絕,然而她猜錯了,陳濤一口答應:
“行,有空我想辦法給那邊去個電話,請他們幫忙。還有沒有彆的事?”
答應≠真的要幫忙。
如果這事很容易辦,那陳濤確實不介意幫個忙、把程千裡找回來麵對那些債主。
但這事容易麼?
並不容易,他不願意因為程家而欠下人情。
“謝謝~謝謝!”
而老登自然很清楚他這話有些敷衍,但還是先誠懇地感謝了前女婿,隨後對女兒說道:
“開顏,等會兒你就帶著孩子先回金州,我和你媽留在東海等消息。”
陳濤不置可否,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老登旋即提出告辭。
臨出門前,程開顏又看了梁小姐一眼,嘴唇動了幾下,還是沒有開口。
等她離開之後,梁小姐篤定地說:“,她肯定認出我了。”
陳濤笑著打趣:“你搶走了她老公,給她留下了多大的印象與陰影?她當然能認出你。”
梁小姐嗔道:“分明是你移情彆戀,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的女學生,所以才拋棄了她!”
陳濤點頭承認:“如果她不提離婚,我也要出軌,和年輕漂亮可愛、對我一往情深的梁小姐在一起。”
梁小姐哼道:“我還對你一往情深?我在美國交往的男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可沒想過和你交往。”
陳濤委屈道:“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也要再找十個、八個女朋友。”
梁小姐一聽,頓時熟練地運用美式雙標:
“不行!你這輩子隻能喜歡我一個,絕對不許跟彆的女人眉來眼去。”
陳濤笑道:“那你給我講一講梁小姐與十個、八個男友的故事吧!”
梁小姐咯咯一笑,隨即便講故事:“第一個男友,是在我十六歲時,接到了大洋彼岸的某人的電話……”
當晚,將女兒、孫子送上了火車之後,程家二老沒有直接回賓館休息,而是去了宋家。
結果,宋家人去樓空。
宋家二老和小可愛如今已經搬去了梁小姐購買的彆墅,那裡地方幽靜,不會被人打擾,尤其是程家人。
程母抹著眼淚,氣呼呼對老登說道:“以後彆找他了!”
老登長歎一聲:“不找他還能找誰?千裡和袁湘他倆可以不回金州,我們這一把年紀了又能去哪兒?隻要千裡沒被抓,銀行的那三十萬我們可以不還,但剩下的呢?靠我那點退休金,利息都不夠,如果不找人幫忙,你那孫子以後能有什麼好日子?開顏不懂事,這丫頭不懂事啊!我也著急了,真的太著急了呀!”
說到最後,這老東西也是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好在這段時間以來,打擊實在太多,鍛煉並且加強了他的抗壓能力,沒有繼續發病。
無論如何,在所有糟心事都解決之前,他不能倒下。
正月十七,梁思申登上了去往港島的航班。
而老登夫婦,也在三天前就回到了金州。
他們再不回去,彆的債主且先不提,程袁兩家的借了錢的那些親友、也會殺過來要債。
彆扯什麼投資有風險,或者講情分,說這些話沒屁用。
就像《淩淩漆》中那位風塵女子說的,就算講感情也必須要付風流賬,一碼歸一碼嘛!
程家隻要還錢,大家就還是親朋好友。
陳濤從京城回來時,已經是三月份了。
六日,驚蟄,清晨。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
今天早上,院子裡栽的綠植更加蔥鬱。
老人睡眠較少,宋季山已經起了床,按照兒子吩咐,在院子裡散步。
他曾喝過農藥,如今這年歲又漸長,確實是要做一定的鍛煉和保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