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當天命宗的花燈節來臨的時候,顧宴灼都會這麼一個人坐在漆黑安靜的小院子裡麵,聽著旁邊主院傳來的熱鬨聲,靜靜地擦拭著手中的劍。
這麼一擦,就是整整半夜。
他不知道該乾什麼,也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來興趣。
能做的事情,就是端坐在椅子上,擦拭著手中的劍。
畢竟這把劍是顧宴灼母親的亡劍,他已經帶在身邊很多年了。
顧宴灼更是習慣了在彆人都熱鬨過節日的時候,手裡捧著母親的亡劍,什麼都不想,就用那白色的紗布,一遍又一遍的機械擦拭著這把亡劍。
就好像母親還陪伴在他身邊一樣,就好像……
顧宴灼不是孤身一人一樣。
沒有誰會不害怕孤獨,也沒有誰可以真正忍受孤獨。
顧宴灼也是這樣的,他隻是習慣了這種一個人坐在孤單僻靜的角落,讓孤獨感慢慢吞噬掉自己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女人柔媚的聲音傳了過來,她說:
“阿灼,這是我今天剛紮好的燈籠,要不在門口給你放一個。”
一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顧宴灼擦拭劍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向毫無波瀾的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
“阿灼,我……”
女人好像要哭了一樣,聲音聽起來很弱柳扶風。
顧宴灼的唇角上揚起來,是一抹嘲諷的弧度。
“阿灼啊……”
沒有得到顧宴灼的回應,女人還在哭,她在門口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夜風寒冷,女人的身體不好,被夜風吹了半個小時就開始咳嗽了。
“咳咳……”
顧宴灼依舊無動於衷,隻是神色冷漠地繼續用白紗擦拭著手中的劍。
“你這是在做什麼?明明自己的身體就不好,還在為這個逆子操心這些事情!”
顧舟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走到曼娘身旁,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然後罩在了曼娘的身上。
“舟行,你不要跟阿灼生氣,他就是脾氣倔強,跟你一樣,所以你千萬不要跟他生氣,咳咳……”
女人的身體不好,說了幾句之後,又開始哭了起來,眼淚不停地往下麵流。
顧舟行的眼中出現了心疼的神色,他掏出自己的手帕,給曼娘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夠了,對比這個逆子來說,我更加心疼你。”
“舟行,咳咳……”
“行了,管他那麼多乾什麼,我們回去。”
顧舟行根本就不管顧宴灼的死活,明明他們兩個人才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舟行,我覺得還是不能讓阿灼一個人……”
“夠了!你不要再為他說話了!”
顧舟行頭也不回地帶著還在柔弱哭泣的曼娘,從顧宴灼漆黑一片的小院前甩袖離去。
但那盞紅燈籠被人遺忘了,留在了他的門前。
耳邊終於恢複了清淨,可顧宴灼的眼神還是那麼淡漠。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像一個笑話似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顧宴灼收起了手中的白紗,緩慢開口道:
“江潯仙,你還要看多久。”
在他左邊的牆壁上,突然露出來了江潯仙的小腦袋,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顧宴灼,把手中的燈籠給提了起來。
“顧宴灼,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