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你記住,咱老陳家祖祖輩輩骨子裡所堅持就兩樣東西,種地和吃飽飯。這是家訓,走到哪裡都不能忘了!”
“兒啊,你快醒醒吧,老陳家沒了你就要斷根了。娘也沒想到給了你這傳家寶,還能害了你呀!娘雖然是你的後娘,可娘是真沒想過害你呀。你快醒醒!這要是讓你阿耶知道,可怎麼交代呀!”
“吃飽!吃好呀!努力奮鬥!加油啊大孫子!”
“兒啊,娘再也不嫌棄你能吃了,真的,不騙你……”
……
耳邊爺爺蒼老沙啞但擲地有聲的囑咐和床前婦人的哭訴,交織在一起。
讓床上躺的筆直閉眼裝睡的陳玄帆,有一瞬間的恍惚。
腦海裡忍不住就來了一個,穿越者靈魂自問三連。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乾什麼。
五歲以前,陳玄帆想的是,就他這資質,自己當個科學家都綽綽有餘。
五歲以後,陳玄帆想的是,實在不行呢,自己當個大老板也能湊合。
十幾歲了,陳玄帆想的是,再怎麼垃圾,自己也該是月入過萬的人。
沒想到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實際工資到手不到三千。
終於在工作了兩年後徹底躺平。
乾脆辭職成了自由職業者,括號——間歇性無業遊民——括號完了。
白天當騎手送外賣,和小區保安吵架。
晚上當保安看大門,罵來送餐的騎手。
日子過得十分有趣且充實。
直到幾天前,陳玄帆年過百歲的爺爺,一個電話把他這個孫子招回家。說是身體不行了,要把傳家寶留給他。
敢不回去老頭就要絕食。
到底是相依為命多年的祖孫,不能看親爺爺餓死。
當晚就斥巨資坐網約車,花了不到十塊錢,回到了爺爺住的小區。
有幸見到了那件傳家寶。
一條古銅色的鏈子上,掛著一口帶著鍋把的,戒指這麼大的黑鐵鍋,一把銀黑的配套迷你小鍋鏟,一把同色的迷你小炒勺,例外還有一把後刀背上有一排銅環的菜刀。
鏈條上點綴著幾顆黃豆大小的銅製鈴鐺,一晃動有清脆的叮鈴聲響。
鏈子的一頭有一個耳環似得卡扣,另外一頭則是連著一個小發夾,。
爺爺讓陳玄帆蹲下,然後將鏈條上的扣子,卡在了他耳朵中間的位置上。然後將鏈子另一頭繞到他的腦後,夾在另外一側的頭發上。
這條鏈子就變成了,一個很彆致的頭飾。
做工精美講究,戴在耳後走動間泠泠作響。
見爺爺高興就沒取下來。
陳玄帆照了照鏡子,覺得還行,不算難看。準備回去拍個照片,也在朋友圈炫耀一番。
咱祖上也是闊過的。
當晚就爺倆吃掉了特意多放了一碗米,做出來的一大鍋米飯,和一桌子好菜。
第二天,爺爺就在微笑中過世了。
之後幾天的時間裡,渾渾噩噩的將老頭後事料理完,悲傷的陳玄帆連著睡了兩天才緩過來點勁兒。
結果沒想到,再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自家老舊的天花板。
而是低矮的茅草黃泥屋頂。
剛張開眼,幾塊指甲蓋大小的黃泥,正好落下,其中一塊掉在了他眉心上。
陳玄帆無視了鼻端陌生的土腥氣,淡定的閉上眼睛。
抬手,屈起食指,將額頭的泥點子彈飛。
然後心中默念,一定是還沒睡醒,接著睡。
可是睡不著了。
餓的的睡不著。
這時候中年婦人來了,拍著他的胸膛連連哀歎哭嚎。
這女人的手勁兒挺大,敲的他胸口疼。
再仔細一聽,這自稱是他娘的女人,還是個後娘。
也有一個傳家寶,剛給了他。
閉著眼睛的陳玄帆下意識的,用手在耳朵後麵摸了一把。
……串著黑鐵鍋、炒勺、鍋鏟、菜刀、鈴鐺的鏈子。
果然在。
怪不得感覺有點硌得慌。
看來他之所以穿越,和這東西脫不了關係。
婦人在陳玄帆手動的時候,就不再哭了,就這麼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破口大罵:“你個小沒良心的犢子,誠心嚇你娘是不是?早就醒了你連個屁都不放!害的你娘我掉眼淚,你作死呢?”
在她的叫罵聲中,陳玄帆明白,指望這個娘給自己做飯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直杠杠的坐了起來,然後翻身下床。
將破爛的草鞋當拖鞋趿拉著,走出了這間矮小狹窄的茅草屋。
外麵天氣很好,太陽也暖和。
風不熱不燥,吹在身上剛好。
由此可以得知,此時應該是春天。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太陽還沒完全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