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獄卒還不知道,王縣令要偕縣衙所有人送他一個錦繡前程。
還在發愁怎麼多找幾個好蹭飯的地方。
他深知薅羊毛不能逮著一隻羊一直薅,把羊薅禿了不僅不禮貌,還容易把羊給薅急眼了。
也沒想著隻盯著王縣令一個人吃。
可是在縣城裡他說得上話的就那麼點人。
萬家主是長輩,陳玄帆憑著一個不知道有用沒用的定親信物住在他家,不僅早上吃一頓晚上回去再吃一頓,而且工作也是人家給介紹的。
貼身的衣服鞋襪還是萬家人給做的。
張家那邊他是不敢去的,就怕去了被按住,要他跟張承嗣成親。
以張家主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和很不穩定的精神狀態,陳玄帆不敢冒險。
除非實在找不到飯轍,否則他絕對不會去張家。
就連他們家應該給的報酬都可以暫時不要。
剩下的就是縣衙裡這些人了。
王牢頭和王九這兩個家夥是指望不上的,他們不蹭自己的就不錯了。
四個巡遊他倒是能蹭,可是他們也不是頓頓都能吃翠紅樓的。
陳玄帆現在的狀況是,如果隻吃世俗的飯菜,嘴就得一刻不停的吃才能不感覺餓。
縣衙的飯堂裡敞開吃,也不過是打個底罷了。
所以蹭普通的飯食,對他來說隻能是聊勝於無。
可是大家都要修煉,對修行有好處的食材,對朱巡遊他們來說也是難得之物,這讓陳玄帆有些不好意思死乞白賴的去跟他們搶。
盧仵作是萬年老宅,沒事兒的時候就在藥王廟裡待著。
他修行走的主要是練氣九品,平常都是粗茶淡飯。
也就是初一十五的時候有一頓藥膳。
這時候陳玄帆和四位巡遊,才會不約而同的出現,捧場。
於是就隻剩下上次答應了,隻要有人宴請,願意帶著陳玄帆一起的王縣令了。
王縣令不是修行中人,走的是牧民一方,教化百姓,立言立功的文臣之路。
要的是得享百年紅塵富貴,壽終正寢回歸地府。
所以那些凡靈的食材對他來說,不過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而已。
常食才能延年益壽。
既然如此,陳玄帆替他覺得,少吃幾頓差不大。
而且王縣令出身世族,又是安陽縣裡最大的官兒,總有人請他吃酒。
這才是為什麼他主要盯著王縣令的原因。
陳玄帆自認為,還是很有蹭飯原則的。
那就是隻吃飯,彆的什麼都不乾。
從來都不傳小道消息,守口如瓶。
可以說是很有飯德了。
其實,陳玄帆也沒想著就一直這麼下去,他沒事就在縣城轉悠,想再找幾隻妖魔鬼怪出來。
省點夥食費,搞點儲備糧。
可是縣城裡一片安靜祥和。
想來也是,若是日日都有鬼怪,那日子也就沒法過了。
因此這天,又跑來盧仵作這裡蹭藥膳的時候,聽說了王縣令想要打發他離開安陽縣的消息,不由的有些委屈。
怎麼能這樣?
不就是蹭了幾頓飯嗎?
何況他那也是免費幫王縣令當了一把保鏢的。
縣中前六厲害的人負責安保工作,這怎麼也得是頂級了吧?
放在後世,我這樣的人才,年薪不得過千萬?
這王縣令一點格局都沒有!
怪不得三十好幾了,還是個小小的縣令。
缺少的就是做大事的胸襟氣度!
陳玄帆摸了摸懷裡阿黃的狗頭,歎了口氣。
王縣令這是嫌棄他吃的多了還是嫌棄阿黃醜?
可他吃的也不多呀!
每次王縣令在外麵吃飯,他都隻吃席麵上的一多半飯菜,剩下的都好心給他們留著。
再說了,誰不知道這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外麵吃飯從來都是隻喝酒不吃菜的。
他多懂事兒啊,那些酒他是一口沒動。
“你……你把你那狗給我放下行不行?我看著它頭疼。”盧仵作開口剛想說什麼,可他一張嘴,陳玄帆和懷裡的狗崽子一起抬頭,他看到那隻狗崽子的狗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腦仁疼。
一隻狗長成這樣就算了,近來還有地包天的趨勢。
下牙呲出來,就像是在嘲諷誰。
不是看陳玄帆如珠似寶的帶著,盧仵作都有心讓他把狗扔出去。
看著實在心煩。
“哎,怎麼又嫌棄我兄弟呢?”陳玄帆不由的替阿黃感覺冤得慌。
又是它想長成這個樣子的。
再說了,人把自己的審美強加給小狗,那對小狗公平嗎?
“你彆那麼多廢話,趕緊把它給我放下,不然你就抱著他出去蹲著吃。”
“……”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陳玄帆麻利的就把阿黃從腿上抱下來,放在了腳邊。
然後趁著盧仵作不注意,從桌上拿了個小碟子放到阿黃嘴邊。
阿黃看到碟子就安靜了。
彆看小狗長得醜,聰明著呢。
知道有的吃就不鬨
還好養活。
給什麼吃什麼。
盧仵作也懶得管他。
恰好這時候朱巡遊他們也到了,盧仵作就招呼小童兒將做好的藥膳端上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朱巡遊就對陳玄帆道:“玄帆,你怎麼把王縣令逼急了?他想把你打發去鎮子上做外派巡遊,讓兄弟們給擋回去了。不過我看他似乎沒死心,後麵你得小心點。”
“也不必多小心,早做打算便是了。”王巡遊笑道,“此處不好,就換彆處。天下之下,男兒大丈夫儘可去得。”
“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在家萬事好出門事事難,外頭真那麼好,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客死他鄉了。每年死在路上的行商有多少?”張巡遊眉頭微皺,“早做打算是對的,不過還是要尋個固定的去處才好。”
劉巡遊也是點頭。
“幾位兄長,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陳玄帆聽得挑眉,這四個人怎麼好像都料定了,他不能繼續在安陽鄉待下去了?
他把王縣令得罪的這麼狠嗎?
“哎,老夫方才就是要與他說這事兒,被他的那條狗崽子一打岔,就給錯過去了。”盧仵作恍然想起子剛才要說什麼,不由的瞪了一眼陳玄帆道,“你就彆想著能在安陽縣待下去了。這段時間你所行的事兒,讓王縣令丟了麵子。不將你打發走,他麵子不好看。”
為官之人,最重官威。
概因官威體麵在,這官當的才有滋味。
陳玄帆所做的事情,的確算不上多麼惡劣,但委實胡鬨,有損縣令的威嚴。
在外人看來,一個少年郎仗著有些修為,就不將一縣之主官放在眼裡。
若是事情到此為止,也不失為一段縣令大度能容少年人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