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廟,一前一後。
兩座廟,一新一舊。
兩座廟,一美輪美奐,一破敗不堪。
兩座廟之間,相距不過數丈。
數丈之中,有幾塊半人高的假山石,而陳玄帆剛才被盧炯隨手扔過來,就是到了其中一塊石頭的附近。
在詭異的小破廟出現之後,他立刻本能的躲在了石縫之間。
然後便察覺得身後亮起了華光。
陳玄帆回頭看了一眼,盧炯所在的那座廟,方才還是普通的磚瓦小廟,此刻卻突然變了模樣。
仿佛是琉璃瓦白玉石砌成,外麵還塗了一層的金粉。流光溢彩,光芒閃爍。
道道金光從廟中射出,化作佛字衝向對麵的小破廟。
廟中的佛陀寶相莊嚴,僧人們低眉善目,嘴唇翕動,在誦經持符。
那頭戴著金冠的官人,兩眼死死的地盯著出現的小破廟,腰背挺直。
雖然他麵無表情,眼神中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
可是陳玄帆卻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一絲難掩的炙熱和渴望。
渴望?
他在渴望什麼?
那小破廟裡有他渴望的東西。
那顆淨體魂珠?
陳玄帆儘量縮起自己的身體,側身偷眼去看向那從地底下飛出來的破敗小廟,此時,它被佛字金光不斷捶打之下,冒出滋啦滋啦好似肥肉入熱鍋的動靜。
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廟身上不斷的冒出來。
這下不僅是有些破敗,還透著股陰森可怖。
廟頂之上,垂下的絲絛,搖擺著像是被風吹動的藤蔓。
粗細不一的,明明無風,卻在不停的揚起落下,瞧著有些滲人。
再一細看,那不是什麼藤蔓絲絛,而是一條條陰氣化作的陰蟒。
蟒身頂端,是一顆醜陋的鬼氣人頭。
甩著長舌,噴吐著陰煞之氣,在消磨著那些佛字。
緊接著,就是那廟門打開之後,裡麵的地麵裂開。
從中冒出來一隻巨大的惡鬼。
這鬼人身牛頭,頭上身上都長著黑紅色的毛發,披散的毛發,絲絲分明的糾纏在一起,擋住了它的臉,隻能看到毛發之下身軀乾瘦,肢體不全,衣衫破爛。
像是剛經過一場大戰。
而大戰的結果,看來是不太樂觀。
周身的毛發卷起,似乎是,被大火焚燒所致?
這讓陳玄帆想到了被山火燒的山豬妖們。
這要是一頭和那些山豬妖一樣好對付的惡鬼,該有多好。
可惜,陳玄帆是在做夢。
這惡鬼雖然看著淒慘,但它身上的氣勢卻極為驚人不凡!
不斷從它身上斷裂之處冒出的陰煞之氣,落地之時,就變作了一個個小鬼。
隻是看著他,陳玄帆就忍不住有些想吐。
這不是被對方的相貌惡心到了,也不是他晚上吃了涼的反胃,而是活人對於陰氣煞氣的本能反應。
看一眼都感覺到不適的地步,這得是什麼樣的存在?
陳玄帆已經忍不住想要跑了。
等這頭惡鬼完全從地底的裂縫中爬出來,它回首往深淵裡一掏,掏出來一串吐著鮮紅舌頭的鬼頭串成的鏈子,揚手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身上的氣勢,陡然一震!
更強了!
它撥開黑紅色的頭發,露出詭異的一笑,然後托著殘缺的身軀,一步步向著廟門之前走來。
“……噦!”陳玄帆終於還是沒人住,發出了一聲乾嘔。
那發絲之下的一張臉上,也長著口鼻眼睛,它們就猶如是雕刻出的額無數符咒堆壘而成,有紅色黑色的光點在其中流動,看一眼就讓人眼花耳鳴,頭腦發暈。
抑製不住的難受,從五臟六腑之中傳來。
這他娘什麼玩意?
還有東西會長成這樣?
還能隻憑樣貌就能攻擊到人的?
簡直逆天!
還有它的毛發,根本就不是毛發,而是被血煞浸染的血陰氣。
傳說鬼王食吃人的惡鬼,吃百頭能凝出一絲血陰氣。
這快要將整個鬼體包裹的血陰之氣,得有多少?
陳玄帆隻覺得渾身冰涼,心跳入鼓。正不知如何時候,突然感覺陽神之上,一點金光冒出,頓時將那股不適到令他神魂不穩的惡感驅散。
“怎麼回事?”
他不明所以,但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
因為隨著那惡鬼的走動之間,地麵的裂口和小廟中不斷有黑水流淌進它的身軀,讓它變得更加高大,更加的猙獰可怖。
它越來越靠近廟門了。
也就意味著,它離陳玄帆越來越近。
如果它出來……
陰風呼號!
陰煞之氣吹的人神魂不安,陳玄帆的腦後鈴鐺泠泠之聲不斷,提醒著他,現在的危險局麵。
他也將周身的靈力都凝於靈台之上,使得陽神周身青光閃爍,以免被鬼物攝魂奪魄。
一邊也在思索著對策。
往前,還是往後?
盧炯等人讓他去偷魂珠,可眼前的惡鬼,讓他連看一眼都覺得難以忍受。
這他娘怎麼偷?
退回去?
劉一勇林高寒等人的命,還在對方手裡攥著。
陳玄帆此時是真的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候,惡鬼邪笑著走到了門口,它開始像大狗一樣甩了甩身體。
頓時,身上有無數蛇蟲往下落。
落地便迎風變大,化作了一條條五彩的毒蛇,斑斕的大蟒,千足綠蜈蚣,蜘蛛,毒蠍子等等,各種陰邪蛇蟲落下來,朝著廟門口的僧人們撲了過來。
這些陰邪蛇蟲都是惡鬼所顯化!
那些廟中的黑水,也不是什麼黑水,而是一團團陰氣!
尤其是其中的一條巨蟒,體型巨大,背上似乎就要生出雙翼來了。
這是一頭鬼將級的惡鬼!
如此一來,這頭氣勢非凡的鬼物身份為何,就一點都不難猜了。
它是一頭鬼王!
真正的鬼王!
而這冒出來的小破廟——無王廟,也不是什麼廟宇,而是有很大的可能是這隻鬼王的鬼蜮!
到一頭鬼王的鬼蜮裡去偷東西?
如果說這和跳到油鍋裡找死有什麼區彆的話,就是後者還能死得看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