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閉目養神的齊玄素聞聲睜開雙眼,向殿外望去。
隻見一艘樓船破開雲海,緩緩下降,其船頭好似是龍首,船身上籠罩著絲絲縷縷的水氣,不斷有水珠滾落,在船的下方落了一場朦朧的小雨。
仿佛是一條蛟龍馱著樓閣從海底深處飛至雲海之上,所過之處,風雨興焉。
這便是飛舟了。
飛舟落在殿外的湖泊中,掀起層層碧波,水氣彌漫。最終如同普通樓船一般漂浮在湖麵上。
齊玄素隻覺得大開眼界。
難怪港口要修建在山頂。
在飛舟徹底停穩之後,從船上降下一道長長的木質樓梯,兩側有扶手,底部與湖堤的一處缺口相連,使得這架掛空的階梯不會有絲毫的搖晃。
接著從樓梯上走下一撥人,大多氣宇軒昂,身份不俗,沒有在此地停留,很快便四散離去。一名七品道士最後走下樓梯,高聲道:“請諸位出示籙牒和玉牌,依次登船。”
後殿中等待多時的眾人開始依次登船,那七品道士驗看籙牒之後,便會把籙牒還給登船之人,不過卻把玉牌留下,待會兒統一還給負責出售船票的女冠。
齊玄素跟隨在人流之中,查驗了籙牒,登上了飛舟。
其實這不是齊玄素第一次去祖庭,不過上次他走的是陸路,很是辛苦,乘坐飛舟去往祖庭還是第一次。
飛舟是樓船樣式,分為三層,如同客棧一般。第一層是普通房間,單人單間,談不上簡陋,隻有一間臥房。第二層是上房,不僅有臥房,還配備了一間小小的書房,專供四品以上的道士使用。
至於第三層,則是駕馭飛舟的樞機所在,等閒之人不可進入其中。下方船艙是飛船能夠行於九天之上的陣法所在,同樣不得擅入。
三層樓閣在內部以樓梯連通,待到飛舟起飛之後,三層樓閣的門戶會悉數封閉,不得出入,飛舟也會啟動陣法,抵禦猛烈天風。
距離飛舟起航,還有一天的時間,此時樓閣並不封閉,可以在甲板上隨意遊覽。
齊玄素在甲板上逛了一圈,看了會風景,便來到樓閣內部,一條走廊貫穿整個一樓,走廊左右是一個個整齊排列的房間,齊玄素找到自己的房間,裡麵隻有一床一桌而已,既可以打坐入定,也可以平躺入睡。桌上則放著幾本道門經典,有太上的五千言,也有南華道君的《南華經》,還有幾冊《太平廣記》,供乘客打發時間。
齊玄素準備通過打坐練氣來度過這段時間。
各脈傳承修煉方式不同,煉氣士是練氣,方士是冥思,武夫是打熬筋骨,散人作為一個大雜燴,練氣也可,冥思也可,至於打熬筋骨,這麼一間臥房,可伸展不開腿腳去練拳。
便在此時,一個相貌略顯猥瑣的男子路過齊玄素的門口,目光掃過,先是一怔,然後便停下了腳步。
正打算關門的齊玄素注意到這個古怪男子,遲疑了一下,問道:“這位道友……有事?”
猥瑣男子猥瑣一笑,問道:“這位道友,算命嗎?”
齊玄素下意識地認為眼前之人是個騙子,不過轉念一想,這可是去往祖庭的飛舟,能乘坐飛舟之人,都是擁有品級的道士,哪個騙子會跑到這裡來行騙?
齊玄素搪塞敷衍道:“在下囊中羞澀……”
猥瑣男子笑著擺手道:“無妨,你我相逢就是緣,我今日分文不取。”
齊玄素聽得這猥瑣男子如此說,隻好將他請進自己的房間。
猥瑣男子從袖中抽出一塊類似於手帕的物事,用力抖開,變成棋盤大小,鋪在齊玄素的床上,隻見上麵畫了個黑白二色的陰陽雙魚,四角分彆寫著“鐵口直斷”四字。
齊玄素不動聲色,沒有說話。
猥瑣男子上下打量著齊玄素,一出口就滿是感慨:“這位道友,你不簡單呐。”
“此話怎講?”齊玄素故作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