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正要徹底結果了這名散人,忽然心生警兆,猛地停下身形,側身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雖然張月鹿堪堪躲過要害,但還是感覺到喉嚨位置驟然一涼。
張月鹿伸手摸了下喉嚨,鮮血淋漓。
她舉目望去,一把紫瑩瑩的袖珍無柄小劍正懸停不遠處。
此劍尺寸與先前的青色飛劍相差無幾,隻是顏色不同。
這名煉氣士竟是有兩把飛劍,一明一暗,一雌一雄。
此時便是雌劍偷襲建功。
這兩把飛劍,仿照道門的“紫霞”和“青雲”兩劍鑄造,分開之後算是上品靈物品相,若是合在一處,便算是寶物品相。
其中青色飛劍為雄,紫色飛劍為雌,合稱“紫青雙燕”,是太平道在久視元年為慶祝新皇登基設計,共鑄造三百六十五套,合周天之數,多是被太平道當作禮物送給了朝廷的各路達官顯貴,隻有少數流傳在外。
四十年過去,除去損毀的,不知所蹤的,這套飛劍大約還有百餘套留存世上,在黑市上已經被炒到每套五千太平錢的高價。
張月鹿捂住鮮血如泉湧的喉嚨,口中發出難以辨彆的嘶啞聲音。
七人之中,其餘六人都是牽製,唯有這名煉氣士才是真正能夠對張月鹿造成威脅之人。
同時駕馭兩把飛劍,說明煉氣士距離天人已經相去不遠,修為還要在林振元之上。
而且兩把飛劍也是不俗。
品相高的飛劍,靈性通透,真氣運轉通暢,就像可教孺子,一點就透;品相低的飛劍,靈性駑鈍,真氣運轉滯澀,就像難雕朽木,需要花費數倍的力氣。
煉氣士的這兩把飛劍,每一把都是靈物中的上上之品,比之寶物品相的飛劍,堅韌有所不如,鋒芒殺力堪比寶物,雙劍合璧之後,互相彌補不足,便是貨真價實的寶物。
不過這等傷勢還不足以讓張月鹿死去,她以胎息法暫時閉住呼吸,又以真氣強行抵住喉嚨,使鮮血不不至於倒灌入肺,同時傷口也開始緩緩愈合。
煉氣士伸出雙手,兩隻衣袖獵獵作響,兩隻袖口分彆泛起陣陣青色和紫色光華,玄妙非常。兩把飛劍隨之而動,化作兩道流華。
青色雄劍一馬當先,化作一道讓人倍感觸目驚心的青色長虹劍光,直刺張月鹿。
紫色雌劍沒有像青色雄劍那般暴躁掠長虹,而是忽隱忽現,飄忽不定,如一尾在蓮塘荷葉間暢遊的錦鯉,遊走不定。
張月鹿身形飄忽,不斷躲避飛劍,幾次都是險象環生,身上也多出幾道傷口,鮮血點點。
她瞥了眼不遠處正在專心馭劍的煉氣士,心知自己若想取勝,不能去解決在天人之下幾乎沒有弱點飛劍,而要直接解決禦劍之人。
這個道理,煉氣士同樣明白,直接讓散人一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旁。
散人斷了一隻手掌,不敢大意,從懷中取出一顆珠子,眼見張月鹿攻來,便注入真氣,離世化作一個半圓形的光罩,將兩人罩在其中,讓張月鹿無功而返,顯然是寶物一級的物事。
煉氣士隻是專心隔空駕禦飛劍。
兩人一攻一守,配合無間,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這讓張月鹿有苦難言。
在天人之前,迅捷無比的飛劍當真是唯快不破,幾乎沒有弱點可言,對上煉氣士的飛劍,很容易就落到被動挨打的境地之中,巫祝的金身也好,武夫的體魄也罷,隻能撐得住一時,也架不住飛劍持續不停地“割肉放血”,遲早有守不住的時候。
張月鹿身為謫仙人,傳承上要比起煉氣士高出一籌,其實並不如何害怕飛劍,哪怕是兩把飛劍,隻要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張月鹿也能輕鬆取勝。
關鍵是現在多出一名歸真階段的散人,這名散人也是積年老歸真,不是一招兩式之間可以輕易拿下,又有寶物防身,更是難以突破。若是張月鹿被這名散人拖住,很容易就會被煉氣士抓住機會以飛劍重傷。
平心而論,張月鹿是謫仙人不假,可在道門的測試之中,謫仙人隻是一對一的情況沒有敗績,隻能說高出其他傳承一籌,而非視其他傳承為土雞瓦狗。而且要到天人階段甚至偽仙階段時,這種特質才會顯得可貴,畢竟偽仙的數量稀少,很難出現以寡敵眾的局麵。
再有就是,雖然張月鹿手中有一件半仙物,但煉氣士和散人也各有一件寶物,按照道門的標準來算,半仙物等同一個“天字功”,普通寶物等同一個“地字功”,三件寶物相當於一件半仙物,其中的些許差距,不足以讓張月鹿以一敵二還占據上風
不得已之下,張月鹿隻能用出法相,守得密不透風。
隻是法相損耗極大,不能久用,若是陷入到久戰不下的處境之中,還是難逃敗局。
若是想逃,隻怕也是不易,奔行速度再快,快不過飛劍,而且一旦轉身逃跑,不便維持法相,反而空門大開。張月鹿從正麵對上飛劍,還能勉強擋住,若是背對飛劍,等同是將自己周身要害全部暴露飛劍之下,隻怕是逃跑不成,反而要送了自己的性命。
張月鹿腦海中種種念頭此起彼落,卻始終想不出脫身的法子。
她唯一後悔的便是連累了齊玄素,如果今日真栽在了此地,隻能到黃泉路上給他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