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張月鹿還真不怎麼在意這種試探,因為她沒有想得太遠,就算這些人對齊玄素印象不好,那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以後沒什麼交集。
不過一路走來,張月鹿的想法逐漸改變,所以她幾次反悔,不想齊玄素這麼早去見她的家人,隻是被齊玄素拒絕。
既然非見不可,還是要留下個好印象。
蘇穎坐在正中左邊的椅子上,吐出一個煙圈,輕笑道:“我聽說青霄帶了個年輕人回來,這可是稀奇事,李天貞是李家的嫡係晚輩,結果被青霄趕出了玉京。既然青霄連李天貞都看不上,那麼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難道是地師的兒子?”
張月鹿淡淡道:“你眼裡除了家世師承,還有什麼?”
“好,我們不談家世師承,就談能力。”蘇穎笑了笑,“青霄是謫仙人,總要找個謫仙人才行,或者是儒門的隱士也能勉強接受,不知這年輕人是……”
張月鹿語氣仍舊波瀾不驚:“散人。”
“散人?”蘇穎先是一怔,隨即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就是那個硬造出來的傳承?不過也對,散人本就是以謫仙人為模板,硬要說是‘小謫仙人’也沒什麼問題,小謫仙人,小謫仙人,可真是笑死。”
蘇穎是個熟透了的女子,又保養得當,可謂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此時笑得胸口直顫,麵若桃花,甚是勾人,隻可惜並無觀眾欣賞。
張月鹿早有預料,隻是冷眼看她笑得前仰後合,麵無表情,就像在看一出鬨劇。
蘇穎本還想捧腹大笑,不過張月鹿的反應實在寡淡,讓她自己也覺得無趣,笑聲漸歇。
“笑完了?”張月鹿這才緩緩開口,“我實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他是個散人沒錯,也沒什麼家世師承,那麼他就該被嘲笑嗎?你,或者說你們這些人,除了誇耀門第,還有什麼……算了,與你說這些不過是對牛彈琴,不說也罷。”
蘇穎收斂了笑意,問道:“這個‘你們’,也包括嫂子嗎?”
蘇穎的嫂子自然就是澹台夫人了。
張月鹿沒有說話。如果兩人不是母女關係,那麼絕不會有半點交集,從根子上就不是一路人。
便在這時,有一名道士進來稟報,齊玄素到了。
張月鹿和齊玄素一同來到上清縣,不過入城之後便分頭行動,張月鹿來了上清觀,齊玄素則去了此地的化生堂,複診自己的斷臂。
蘇穎淡淡道:“讓他進來。”
很快,齊玄素來到了此地。
蘇穎坐著沒動。
張月鹿起身道:“天淵。”
蘇穎略微詫異地看了張月鹿一眼。
雖然張月鹿並非那種目無餘子、心高氣傲之人,但在蘇穎看來,張月鹿評判彆人的標準就是個謎,這丫頭從小就古怪,滿腦子不合時宜的想法,常常是彆人視作珍寶的東西,她不屑一顧,彆人不屑一顧的東西,她反而當成是個寶。
就比如這個什麼齊玄素。
齊玄素不知蘇穎的身份,不過還是以晚輩的身份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