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道:“夫妻本是一體,何必分得那麼清楚,更何況姐姐豪富,什麼也不缺,就算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張拘奇無奈搖頭,“你這一點不好,要改。”
張月鹿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如何抗拒。
很顯然,父女二人相處並不遵循儒門的父父子子那一套。
張拘奇歉然道:“天淵,你在這裡稍等,我去書房一趟。”
“伯父請自便。”齊玄素起身道。
“正好,我把禮物拿過去。”張月鹿拿過放在一旁的禮物,跟在父親的身後。
張拘奇也不拒絕,他們家還真不是那種鐘鳴鼎食的世家,有傭人不假,卻也隻是負責普通家務,許多力所能及的小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齊玄素獨自坐在客廳中。
過不多久,張月鹿父女二人沒回來,卻是兩名女子從外麵進來。
其中一人,齊玄素認得,正是張玉月。另一名女子年長許多,與張月鹿有五分神似,但是周身氣態遠比張月鹿更為冷漠,這並非冷美人的拒人千裡之外,而是少了脈脈溫情的功利。反觀張月鹿,書生意氣也好,天真爛漫也罷,總是帶著一股理想的浪漫色彩,少了冷漠,多了熱情。
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澹台夫人澹台瓊。不僅在性情上與張月鹿是兩個極端,在對待齊玄素的態度上與張拘奇也是兩個極端。
齊玄素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種狹路相逢的情況下,與這位大敵短兵相接。
澹台瓊對張玉月擺了擺手。
張玉月會意,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了齊玄素一眼後,轉身離開此地,客廳中隻剩下齊玄素和澹台瓊兩人。
齊玄素早已起身,恭敬行禮。
澹台瓊沒有如何倨傲,開門見山道:“齊玄素,齊天淵是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是二十四歲,萬象道宮丙子年甲科出身,現任天罡堂搖光司執事,七品道士,馬上就會升為六品道士,享受五品道士待遇。先天之人的玉虛階段修為,也就是散人的玉鼎境界,住在海蟾坊長真大街石碑巷十八號,師父是四品祭酒道士齊浩然,已經亡故,疑似死於‘客棧’刺客之手。”
齊玄素點了點頭:“伯母背得很熟,下過苦功。”
澹台瓊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對於一個萬象道宮出身的孤兒而言,短短四個月的時間,從七品道士到有晉升五品道士的資格,殊為不易。”
齊玄素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感悟,恐懼的心理遠比恐懼本身更為可怕,刀落下之前的恐懼更甚於刀落下之後,在他沒有見到澹台瓊之前,總是滿懷忐忑,可真正見到澹台瓊之後,反而有幾分釋然了。
齊玄素道:“的確不容易,差一點,伯母就見不到我了,可以少一塊心病。”
澹台瓊似笑非笑道:“風險和機遇總是並存,你不僅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麵前,而且還提升了一個境界。再來幾次,我就得仰望你了,哪裡還敢這麼說話。”
齊玄素欠身道:“伯母言重了。”
澹台瓊不置可否:“是否言重,暫且不說,不過在這一點上,你的確很像青霄,我說她一句,她便要還我一句,從不肯吃虧。難怪她會看中你,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齊玄素一時間沒能分辨出澹台瓊這句話是褒是貶,隻好默不作聲。
不過齊玄素還是覺得貶低的成分更多一些,這哪裡是母女,分明是冤家。
澹台瓊又道:“知女莫若母,我本以為青霄會找一個人帶到家裡來,隨便糊弄我一下,試圖蒙混過關。她從不肯在這種事情上多花心思,就算糊弄我也透著敷衍的意味。”
“不過沒辦法,孩子大了不由人。她入了地師的法眼,如今是實權副堂主,與我平級,就算沒有過關,隻要能拖延到正月十五,她就繼續回天罡堂做她的副堂主,我又不是掌堂真人,便管不到她了。”
“不過我沒想到,她好像認真了,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