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站定之後,隻是隨意握拳。
隨著握拳,小臂肌肉自然繃緊,那個漆黑掌印就如血痂一般寸寸碎裂,燒焦的血肉一去,其下的新鮮血肉便隨之不斷再生。
“果然是武夫的血肉衍生。”霹靂法師臉色凝重幾分,又縱身過來,威勢非凡。
李家的“萬華神劍掌”在於虛實不定,變化萬千,而張家的“掌心雷”要旨端在淩厲樸拙,不求變化繁多。不過這霹靂法師練得不到家,出掌收掌,似乎顯得頗為窒滯生硬。
齊玄素先前讓了數招,甚至不惜吃了個暗虧,就是為了瞧出此中弱點,看清之後,自然是朝著霹靂法師的薄弱處猛攻。
隻見兩人鬥在一處,齊玄素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間已變了十來種招數,極儘變化之能事。這便是“澹台拳意”的妙處所在,名為“拳意”,卻並不拘泥於形式,隻見齊玄素雙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陡然一輪急攻,使得霹靂法師一時隻能勉力守禦。
兩人越鬥越快,旁人看得眼睛也花了,有人也曾想要上去幫手一二,結果被齊玄素抓住當了人肉盾牌,直接斃命於霹靂法師的掌下。
自此之後,就再沒人敢於胡亂插手了。
再有片刻,霹靂法師已經徹底落入下風之中,他的“掌心雷”固然讓齊玄素不好受,可齊玄素意誌堅韌,能忍受雷電加身之苦痛,又有武夫體魄,能夠恢複傷勢。可霹靂法師卻不敢硬抗齊玄素的拳掌,逐漸就攻少守多。
齊玄素一掌一拳地向他劈將擊打過去,每一掌每一拳都似大斧大錘一般,威勢驚人。霹靂法師全然處於下風,隻守不攻。突然之間,齊玄素一聲大喝,雙拳疾向對方胸口砸去。霹靂法師也雙掌推出,雙拳雙掌相交,一聲巨響,霹靂法師腳下地麵開裂,臉上湧現一抹不正常的血紅,拳掌卻不分開。
霹靂法師能在江湖綠林闖下偌大名聲,自然是個殺伐果斷的厲害人物,拚著受傷硬接齊玄素的雙拳之後,立時調運全部真氣注入肝臟經脈之中,未曾傷人先傷自己,將雷法催運至極致,透過自己的雙掌,將滾滾電流導入齊玄素體內。
一瞬之間,齊玄素全身麻痹僵硬,動彈不得。
雖然霹靂法師也大耗真氣,臉色慘白,再無餘力出手,但此地還有他人。
徐昌武反應最快,當先衝向齊玄素,心中冷笑,打爛你的腦袋,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血肉衍生。
不過就在此時,又有一個略顯虛幻的齊玄素從已經麻痹僵硬的身體中飛出,並非易容後的老者模樣,而是齊玄素的本來麵目。
此乃方士入夢境的神異,神魂出竅,陰神出遊,就如血肉衍生一般,火候一到,不言自明。而到了雷動境之後,陰神已然無懼天光,可以白日出遊。
先前一番激戰,齊玄素隻用散人和武夫的手段,使得旁人都快忘了他還身兼方士神異。
齊玄素陰神出竅之後,手中還持有一柄巨大的鬼頭刀,舉重若輕,輕飄飄仿如無物。
齊玄素的陰神與徐昌武錯身而過。
徐昌武麵露驚駭之色,脖子上出現一道細細紅線,繼而腦袋一歪,骨碌碌滾落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這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齊玄素的陰神以手中鬼頭刀殺了徐昌武之後,又轉身朝著霹靂法師殺來。
霹靂法師心中大駭,暗道失算,自己怎麼忘了此人疑似還有方士神異。
這次“客棧”殺手總共有三位首領,除了道士打扮的霹靂法師之外,還有書生打扮的宋落第,以及身披大紅袈裟、寶相莊嚴的胖大和尚,法號燈花。
兩人一直藏身在側觀察形勢,書生宋落第搖頭道:“我早就提醒過道士,那人不可小覷,無奈他一意孤行,不知要賠進去多少性命。”
燈花和尚微微一笑:“這不是正好嗎,死人多了,分錢的人就少了。”
這個大和尚是一位比丘,類似於道門的武夫,沒有武夫的極致純粹,血氣也不如武夫凝練,卻能用些神通,不似武夫那般徹底與神通絕緣。
宋落第歎道:“常三爺能闖下偌大名頭,固然與他的一身藝業分不開,可更關鍵的是他還有一夥結義兄弟,個個都是好手,這才讓人不敢招惹。若是他孤身一人,我們單獨一人也許不是對手,可你我聯手就能取了他的性命。常三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刺殺張月鹿失手之後,常三爺徹底不見了蹤影,這才讓我們後來居上。若是我們死人過多,固然是分錢的人少了,幫手也少了,如果隻剩下我們三個光杆,亦或是隻剩下我們兩個人,還能接到這等大買賣嗎?就算能接到,我們還有底氣去乾買賣嗎?”
燈花和尚臉色一肅:“此言有理。如此說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儘快解決了那個謫仙人,他身上的靈物,我們三個人平分,然後我們三人再拿出些太平錢去料理後事,也算是收攏人心了。”
宋落第點頭道:“正當如此。”
和尚咧嘴一笑:“老宋你能說會道,拿著太平錢去安撫那些沒了頂梁柱的寡婦老小,和尚我親自做法事,給死去的弟兄超度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