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張月鹿,自然是不能死的,畢竟李公子有過交代,現在的張月鹿,比天師的嫡孫女還要金貴,殺了張月鹿,無益於平息事態,隻會引火燒身。所以隻要讓她無功而返就好了,沒必要畫蛇添足。
具體要怎麼無功而返,自然是壯士斷腕,切斷所有線索。
……
那邊殺人,這邊燒賬冊,已經漸漸到了尾聲。
就在這時,後院緊閉著的門傳來了敲擊聲。
“誰?”袁崇宗猛地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門外傳來了回答聲:“稟老太爺,張中丞和胡將軍登門拜訪,說一定要見老太爺。”
袁崇宗的臉色頓時變了,望向雷老。
雷老也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給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袁崇宗定了定神,問道:“他們深夜造訪,有什麼事情嗎?”
“他們沒說,小人也沒敢問。”門外的聲音回答道。
袁崇宗說道:“告訴他們,就說我不在!”
門外的聲音道:“小的這樣說了,他們就是不走,硬逼著小人到處去找老太爺和老爺。”
袁崇宗有些急了:“擋住,全都給我擋住,誰讓他們找到這裡,我就要誰的腦袋!”
“是!”門外應了一聲。
袁崇宗再也按捺不住了,沒了平日裡修身養氣的模樣,猛地站起身來,兀自恨恨地說道:“這就是萬無一失!這就是奮力一搏!現在好了,人家直接找上門了。”
雷老平靜道:“總督是地方上的一把手,提督軍務總兵官是二把手,那麼巡撫和鎮守總兵官就是三把手和四把手,能請動這兩位實權人物,不會是一般人物。”
“是秦公輔,隻有他,才有這麼大的麵子。”袁崇宗立時反應過來。
雷老自問自答道:“秦公輔致仕之後,最起碼在表麵上一直都是不問政事的姿態,那麼又是誰請動了秦公輔呢?是裴小樓。”
“這位裴真人的背後是東華真人,是全真道的萬壽重陽宮。秦公輔不敢冒著得罪全真道的風險拒絕裴小樓,又不想親自出麵得罪我們背後的靠山,這個老滑頭便讓巡撫和鎮守總兵官出來做個姿態,兩邊麵子上都過得去。所以你也不要亂了方寸,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那一步。”
“在我看來,隻要你說自己不在,他們不會撕破臉皮硬闖。”
聽到雷公如此說,袁崇宗的臉色稍稍和緩,又重新坐了回去。
過了片刻,袁崇宗再度開口道:“無論如何,江陵府是不能久留了。”
“金老祖有吩咐,船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走,水師那邊的關節,也都打通了。至於去哪裡,去東洋,去鳳鱗洲。去南洋,去婆娑洲,去婆羅洲。就是最遠的西洋,也不是不行。隨便挑。”雷老說道。
袁崇宗忽然沉默了。
雷老也不催促,隻是慢慢喝著茶。
袁崇宗緩緩說道:“白天的時候,我還是江陵府一等一的士紳,不過一天的功夫,我就成了喪家之犬嗎?這偌大的家業……”
雷老輕聲打斷道:“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袁崇宗盯著雷老,強壓怒氣道:“兩手準備。”
雷老放下蓋碗:“這就叫萬無一失。”
袁崇宗伸手指著雷老,微微顫抖著:“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
“你不明白。”雷老輕聲打斷道,“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有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