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玄聖時代,三大陰物就已經有了十分接近偽仙的實力,比如當時還是“幽冥九陰尊”的殷先生曾與張月鹿的祖師有過交手,當時那位慈航祖師已然是偽仙實力。如今二百餘年過去,三大陰物的實力更進一步,是名副其實的偽仙無疑。
不過他們也有極大的限製,便是無法隨意離開鬼國洞天。當初整合道門,正一道兩次攻打北邙山,“萬屍大力尊”和“白骨玄妙尊”先後遭受重創,唯有“幽冥九陰尊”完好無損,所以殷先生的境界修為最高,可饒是如此,殷先生也隻是勉強離開鬼國洞天來到近在咫尺的“鬼關”之中。
要想長時間、遠距離地離開鬼國洞天,三大陰物需要一個“宿主”,過去是古閣皂道的列位祖師,在三大陰物還未躋身偽仙時,就需要無量階段修為的宿主,如今三大陰物已經躋身偽仙,那麼最少也要造化階段修為的宿主。
不過僅僅是造化階段的修為,最多隻能承載一位陰物離開鬼國洞天,想要承載三位陰物,少說也要偽仙的境界修為,還要借助仙物的助力,若是不靠外力,僅靠自身境界修為,甚至要長生仙人才行。這便是三大陰物在齊玄素身上下注的原因,也難怪殷先生見到齊玄素躋身天人之後會十分高興。
不過也僅僅是高興而已,還談不上如何激動。
對於尋常人來說,可能終其一生也就是躋身天人。可對於真正的天才來說,天人隻是剛剛開始。比如大名鼎鼎的東皇,不依靠任何外力,沒有“玄玉”,沒有“大藥”,不到二十歲便躋身天人,什麼李長歌、姚裴、張月鹿,根本不能與之相提並論。還有六代大掌教,雖然他做大掌教並不合格,但不能因此否定他的天賦,不到五十歲躋身長生境界,換而言之,他在三十歲的時候,怎麼也是無量階段的天人,甚至是造化階段的天人。
與這些人相比,齊玄素還差得遠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要是東皇這等真正的謫仙人,必然會被道門傾力培養,注定要做副掌教、大掌教,又怎麼會跟三大陰物締結什麼約定?且不說等他做了大掌教,三大陰物自然乖乖聽令,隻是從籌碼來說,他想要的,三大陰物也給不了。所以三大陰物隻能退而求其次,在齊玄素這種沒有根基的年輕人身上下注。..
其實三大陰物也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齊玄素的身上,多少有些下閒棋、燒冷灶的意思。
所以殷先生對於齊玄素的預期並不高,既然齊玄素的進境超出他的意料之外,那麼他也不介意給些勉勵。
殷先生伸出手,在掌心上方出現了一點靈光。
“這是?”齊玄素忍不住問道。
殷先生說道:“一些古閣皂道的法術,齊小友應該會有興趣。”
齊玄素有些猶豫,他可是聽說過,古閣皂道的許多手段都犯忌諱,尤其是如今這個人人都是清流、人人都唱道德高調、人人都恨不得用放大鏡觀察彆人道德瑕疵的世道,誰敢用這類法術,還不被唾沫給淹了?
殷先生似是看出了齊玄素的心中所想,微笑道:“放心,這是古閣皂道,不是皂閣宗。”
齊玄素這才放下心來:“多謝殷先生。”
殷先生屈指一彈,這點靈光徑直沒入齊玄素的眉心之中。
齊玄素立時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些東西,與佛門的灌頂頗有相似之處,直接省卻學習的過程,也可以用於兩人相互交換心得。缺點是感悟都來自彆人,很難修煉到高深處,真正的天才多是不屑於此類行徑,不過僅僅是模仿的話,卻是無所謂有沒有自己的領悟,李長歌能以“太平青領經”模仿三教各種絕學,多半是用了這類取巧的手段。
這便是如今道門的實力所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廢人,隻要肯砸錢,朽木也能變為璞玉。李長歌是一個例子,齊玄素也是一個例子。若是集合道門之力,不計代價,不計成本,就是長生仙人也造得出來。造物工程可不是說說而已。
過去的時候,些許散仙人物,還能掀起些風浪,到了如今,單個的長生仙人根本無法與道門抗衡,這便是七娘讓齊玄素重歸道門的原因,混江湖混得再好又有多大出息?不過是夜壺罷了。
殷先生主要送了齊玄素兩門法術。
第一門法術名為“九幽鎖”,其實齊玄素剛剛見過,孫合悟對戰張無恨的時候,就用過此手段,可以幻化出似虛實的鎖鏈,穿透對手的身軀,與“鬼刀”有幾分相似,不過“鬼刀”主要是殺人,而“九幽鎖”則以困人為主,最多可以化出九條鎖鏈,主要是消耗法力。
第二門法術名為“青冥甲”,消耗神力凝聚一襲覆蓋全身上下的甲胄,不僅可以抵禦刀劍、火器,也可以防範法術、念頭,關鍵是能夠藏匿自身的氣息,不僅行走無聲,甚至就連殺意、殺氣也可以悉數屏蔽,與其說是一身甲胄,倒不如說是一件極為特殊的夜行衣。缺點是,用了此法之後,無法禦風而行或者使用五行遁術,可巫祝的體魄遠不如煉氣士和武夫,沒了這些手段,行動難免受限,
仔細說起來,第二門法術可謂是源遠流長,最早可以追溯到天師教和太平道起事,雙方都曾專門培訓刺客,以此法刺殺朝廷官員將領,策應信眾起事。隻是如今道門已經成為天下正統,這類不上台麵的法術便無人問津。
齊玄素又驚又喜,謝過殷先生。
殷先生拱手道:“些許心意,微不足道,願齊小友能鵬程萬裡,老朽告辭。”
小丫頭也朝著齊玄素招手道:“再見咯。”
殷先生牽著小丫頭的手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淡淡的霧氣之中。
兩人交談的時候,姚裴始終都是一言不發。
直到殷先生離去,姚裴方才開口道:“齊道友,你早就認識這位殷先生,看來你的身上也有許多秘密,能早早躋身天人,並非偶然。”
齊玄素猶豫了一下,言簡意賅道:“‘死之玄玉’。”
姚裴沒有深問下去,隻是點了點頭。
誰都有些秘密,正如姚裴的血脈,齊玄素同樣沒有深問。
經曆了這個小小的插曲後,兩人接下來沒再遇到什麼阻攔,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鬼關”,進入到秦州境內,重新禦風而行。
先前的時候,姚裴一直處於忘情的死寂狀態之中,甚至沒問齊玄素為什麼不直接乘坐飛舟前往玉京,不過見了殷先生之後,姚裴的情緒波動,有了幾分“清醒”的跡象,各種情緒波動逐漸變得活躍起來。
所以直到此時,姚裴才問道:“你去秦州做什麼?”
齊玄素如實回答道:“我不去秦州,我要去蜀州,了結一樁舊怨。”
姚裴有些好奇:“你那仇人的境界修為如何?”
齊玄素道:“一名逍遙階段的天人武夫。”
姚裴立時沒了興趣,謫仙人的對手隻有謫仙人,在她看來,齊玄素雖然不是真正的謫仙人,但也算是半個謫仙人,縱然比不得她、李長歌、張月鹿等人,也不是隨便什麼天人都能媲美的,齊劍元就是個例子,如果隻是普通的武夫,應該不算什麼問題。
齊玄素也沒再多提。
他同樣不覺得趙福安是什麼大敵,隨著他境界越來越高,地位越來越高,見識越來越廣,趙福安也不再是什麼高山,隻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顆絆腳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