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也依據這個統一的輩分推出了拜師的有關規定。同輩人之間不許拜師,哪怕相差了二十四歲。不許隔輩收徒,打個比方,孫合悟再怎麼喜歡齊玄素,也不能收齊玄素為弟子,因為孫合悟是第六代弟子,齊玄素是第八代弟子,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第七代弟子。
如此一來,算是徹底梳理清楚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輩分問題。雖然也會導致兩人分明隻差一歲卻是兩個輩分的問題,但總好過百歲老人要稱呼繈褓嬰兒為祖宗。
同輩人之間,難免稱兄道弟,在稱呼對方時,除了萬能的“道友”稱呼之外,也可以在其字、號或者姓氏之後加上“道兄”二字,以弟自居,以表尊重。使用這種稱呼時,並不考慮實際年齡,哪怕對方比自己小二十四歲,隻要地位相當,又要表示尊重,都以“道兄”相稱,也就是互稱道兄。
若是關係親密,還可以直接稱呼表字。
這便是姚裴可以變換稱呼的緣故,從姚家論,稱呼一聲“表叔”,從道門論,就稱呼一聲“道兄”。哪個都不算錯,全看姚裴的心情。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第七代弟子的季教真稱呼齊玄素的表字“天淵”,表示自謙,合情合理。可如果齊玄素反過頭來稱呼一聲“道兄”,那就是沒大沒小,有悖倫理了。所以“老哥”的稱呼隻能用於兩人私下。
嚴格來說,在非正式場合且不用職務真人等敬稱的情況下,季教真可以稱呼齊玄素的表字,齊玄素應當在季教真表字第一個字的後麵加上一個“公”字,表示尊重。
比如日後齊玄素做了真人,第九代弟子見了他,便可稱呼“天公”,不過容易產生歧義,讓人聯想到老天爺,所以也可以稱呼“淵公”。
之所以不用姓氏,是因為太容易混淆,都是齊公,齊玄素姓齊,齊教正也姓齊,若是雙方共處一室,就不容易區分了。
至於“先生”,那都是用於稱呼外人的。
再就是當麵稱名是罵人。一般而言,隻有父母和直係長輩才能直呼其名,皇帝是君父,所以也可以,若是其他人直呼其名,大約便相當於“我是汝父”或者“我是你爺爺”、“我是你祖宗”之類的罵人話語,稍有身份之人都不能這麼乾,罵街本身就是有失身份的事情,所以直呼其名等同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當然,關係好到一定程度,私底下願意互為父子,那也不是不行。
從這裡論起來,“東皇”二字其實是表字,而非名。當年的東皇,曾因某事觸怒玄聖,這才有了後來東皇請求玄聖夫人為自己說情的事情,當時玄聖在震怒之下,也隻是大罵“李東皇,你該死”,而非直呼其名,可見直呼其名的嚴重性。
不過也正因為玄聖的這一罵,彆人再罵東皇時,也是稱字不稱名。再加上東皇行事霸道,樹敵眾多,久而久之,竟是以字代名了,後世之人也以“東皇”稱之。
季教真道:“天淵,你千裡迢迢跑到蜀州,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見我一麵吧?”
齊玄素慚愧道:“老哥法眼,我是個錙銖必較之人,那日趙福安打斷了我的胳膊,雖說老哥已經替我討還回來,我記老哥的情分,但我總覺得,我該親自討還回來,我也不扯什麼道德大義,就是出一口氣而已,說白了,兩個字報仇。”
季教真笑了笑:“錙銖必較也沒什麼不好,公平從來都是自己爭取來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齊玄素點頭道:“正是如此。”
兩人又是長談了兩個時辰,主要是季教真好奇詢問齊玄素最近的經曆,齊玄素略過魏無鬼的經曆,從金陵府大案開始,到萬象道宮進修結束,一一如實相告。
季教真聽完之後,不由好生感慨,難怪齊玄素的進境如此之快。
齊玄素登山的時候還是清晨,轉眼間已經正午,齊玄素打算告辭離去,爭取傍晚前趕到蜀中府。
隻是季教真也跟著起身,打算與齊玄素一同離開。
見齊玄素詫異,季教真笑著解釋道:“靜極思動,我靜了大半年,正想出去走走,剛好與你結伴同行。”
齊玄素十分感激季教真的出手相助,此次登門隻為道謝,就如他先前拜訪裴小樓和徐小盈一般,並無邀請季教真助拳之意,他真想要壯聲勢,就該把張月鹿、姚裴、裴小樓、雷小環都請來,所以他不想讓季教真再牽扯到此事之中,對此不甚讚同。
季教真道:“你彆忘了,我打傷趙福安,早已與他結怨,也不怕把他得罪死了。”
齊玄素心知季教真多半還是為了他著想之故,怕他獨自去趙福安的地盤出什麼意外,不由鄭重作揖道:“謝過季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