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英的動作很快,甚至沒用兩天的時間,隻用了一天半,便查明那名「客棧」刺客的落腳所在。
若論線人,許飛英遠勝宋三和吳四,她在「客棧」中也有關係。
當然,許飛英沒有實質的證據——這也是這位「客棧」刺客沒有太過在意自己行蹤的緣故,他自認為出手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而且一個小小的試百戶,實在算不得什麼,不值得上心。
齊玄素得到消息之後,決定自己親自出手。
其實在齊玄素看來,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不過齊玄素不大在乎,除非直接是無量階段的天人埋伏他,否則都不足為慮。先不說高明隱能否請動無量階段的天人出手,就算高明隱有這個門路,也未必如此孤注一擲。
畢竟知道齊玄素真正實力的人,不多。趙福安當然知道,不過這位鎮守總兵官絕不會大肆宣揚,反而會嚴密封鎖消息,挽回自己的臉麵。
入夜之後,齊玄素悄然離開了玉皇宮。有了上次被宋三和吳四識破的教訓,齊玄素這次直接是高來高去,不給尋常百姓看到自己的機會,那些眼線們自然也沒這個本事去發現齊玄素。
根據許飛英給出的消息,那個刺客名叫張法魁,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煉氣士,大約是歸真階段七重樓的境界,頗為棘手。如今他正居住在蓬萊池畔的一家客棧中,不是道門的太平客棧,而是一家普通客棧,因為蓬萊池與數坊交界,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可以通過蓬萊池迅速逃走。
果然是老江湖了。
夜半時分,張法魁沒有入睡,而是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個瓷杯,裡麵是濃烈白酒。
他隱約聽到了風聲,說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死掉的那個青鸞衛試百戶也是給彆人做事,靠山是個能跟高老爺扳手腕的大人物,那位大人物很惱怒,怕是神仙打架,池魚遭殃。
又有個朋友給他透了風聲,有人在調查他,更加深了他的疑慮。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離開此地,可又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他最大的底氣便是這一身煉神境的煉氣士修為,再有兩重樓就能摸到返虛境的門檻,也就是世人說的天人逍遙階段。
想要抓他,少說要一位天人,或者三位同境之人。
就算那位大人物要出氣,也不至於這麼大的陣仗吧?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張法魁猛地一驚,放下手中酒杯,取出兵刃,是一把無柄飛劍,沉聲問道:「誰?」
門外沒有任何回應,整扇門直接朝著張法魁飛來。
張法魁一劍將門劈成兩半,顯出來人的身影,是個年輕人,一身看不出來曆的道袍,給了他極大的壓迫。
張法魁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走,跳出西窗戶就是蓬萊池,隻可惜齊玄素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在他向外飛撲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又生生把他扯了回來。
張法魁可不是花圃道士,而是久經戰陣之人,與齊玄素一樣,與人廝殺經驗十分豐富,在被齊玄素抓住腳踝的瞬間,手中短劍便已經朝著齊玄素的咽喉激射而出。
如果兩人的境界修為相當,那麼還會有一番爭鬥,可惜齊玄素已經躋身天人,這場爭鬥便已經沒有太大的懸念,齊玄素的右手抓著張法魁的腳踝不放,左手局部金身化,輕描淡寫地將飛劍抓在五指之間。
金身這種神異,與武夫的身神有異曲同工之妙,武夫通過在穴竅中凝練無數個細小身神,連成一體,使得體魄不壞,巫祝的金身則是直接將本人變成一個大號的身神,同樣金剛不壞。
飛劍哀鳴陣陣,奮力掙紮,不顧劍身上出現裂痕,劍氣如鋸,使得齊玄素的左手五指逸散出點點金色流光,如螢火蟲飛舞。破開金光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劍氣仍舊淩厲,又使得齊玄素的五指指肚裂出一絲血痕,隻是齊玄素還有武夫的血肉衍生神異,不等綻出血花,便恢複常態。
如此反複數次,飛劍的劍身上裂痕遍布,卻始終沒能割掉齊玄素的五指。
因為西窗靠著蓬萊池,所以齊玄素以武夫大力朝著東邊猛地一甩,張法魁直接撞破東牆,又穿過一條過道之隔的對門客房,飛到了外麵的街道上。
張法魁狼狽落地,剛要起身,卻發現那個年輕人也跟了出來,淩空而立,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天人……」張法魁的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齊玄素終於開口道:「十月十五下元節,你殺了一個叫吳四的青鸞衛試百戶。」
張法魁心中湧出極為強烈的後悔情緒,說不清是後悔沒有聽從朋友的忠告早點離開,還是後悔接了那樁看似無關緊要的買賣。
不過張法魁作為一個老江湖,絲毫沒有因為後悔情緒而在動作上有絲毫遲疑,毫不猶豫地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