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鐲子送給張月鹿已是必然。
幸而天師送鐲子的時候,沒有旁人在側,若是被大宗的那些人知道了,男人們還好些,張月鹿的姐姐妹妹、嬸嬸姑姑們,還不知道要喝多少醋,背地裡說老爺子偏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隻鐲子算是張家主母的象征,好似皇後的鳳印。
張月鹿毀去密文,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鐲。
這隻玉鐲與尋常玉鐲不同,好似一尾玉龍,首尾相接,每一塊鱗片都清晰可見。
張月鹿現在還不明白天師的用意就枉為最年輕的三品幽逸道士了,這隻鐲子不僅僅是一個念想或者象征那麼簡單,還是一件關鍵物事。
張月鹿當時秉持著長輩賜不敢辭的想法,並未如何細看,隻是此時再仔細看去,頓覺幾分異樣。
張月鹿輕輕摩挲腕上玉鐲,運轉真元。
手指所過之處,碧綠之色逐漸褪去,顯露出一抹濃鬱的紫意。
張月鹿臉色微變,繼續注入真元。
這隻被天師施加了一點小小“障眼法”的玉鐲逐漸顯露真容。
通體紫色,光華流轉。
張月鹿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敲擊在玉鐲龍首的位置,頓時光華大盛,整個房間都有幾分“蓬蓽生輝”的異象,甚至肉眼可見的紫色漣漪陣陣蕩漾,映得張月鹿的麵龐忽明忽暗。
甚至張月鹿有一種錯覺,這條玉龍正在繞著她的手腕遊動,就像一條真正的蛟龍在沉睡多時之後,被張月鹿的這一指驚醒,又未完全醒來,而是夢囈著翻了一個身。
張月鹿仔細看去,發現在蛟龍的細密鱗片上,篆刻有繁複晦澀的符籙紋路,一層疊著一層,密密麻麻,巧奪天工,而且這些符籙紋路也隨之忽明忽暗,甚至其位置也不完全固定,隨著玉龍的遊動、光華的流轉,既像是波濤起伏,又似是一呼一吸。
張月鹿隻覺得大開眼界,不由感慨道:“這是一件頂尖的寶物。”
若是兩隻鐲子合在一起,也許就是一件名副其實的半仙物了。
與之同時,張月鹿也意識到一點,天師擁有一件半仙物並不奇怪,可天師的父親並不能與天師相比,那位神仙之子是受到許多限製的,不僅日常生活要被監視,就是其境界修為也儘在道門諸位大真人的掌控之中,生怕他又成為一位古仙。所以終其一生,他也未能躋身長生階段。
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半仙物呢?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除了師承關係之外,就是父族、母族、妻族,父族是張家,有半仙物,卻不會給神仙之子,妻族隻是一個普通人家,彆說半仙物,就是寶物也未必有。那麼就隻剩下母族了,也就是傳說中的紫光真君。
這是紫光真君留給兒子的信物?
張月鹿端詳著這隻玉鐲,大概明白應該如何聯係紫光社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任務還真就隻有張月鹿能乾。隻是不知道張無恨有沒有與這位祖母聯係。
張月鹿想著這些,離開了居處。
她不大確定聯係紫光社到底是怎樣的景象,若是搞出一場小範圍的神降,那可有樂子瞧了。堂堂天罡堂副堂主在帝京城中進行神降,天師也保不住她。
有些事情,隻能在台麵下進行,放在台麵上是致命的。
張月鹿離開太平客棧分號,出了好生東南坊,穿過南城,一直出了帝京城。
帝京城外除了農田之外,也有為數眾多的村鎮,仍舊是人口稠密。隻是這裡不會再有天辰司、神樞禁軍,隻有普通駐軍、青鸞衛百戶所和帝京道府的道觀。
這當然也意味著風險,不過張月鹿相信天師,一定考慮到了這一點,既然天師沒有特意叮囑,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