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心中明白,那隻顯露出本來麵目的玉鐲,便是讓她顯露於視線之內的關鍵所在。
既然對方已經主動找上門來,那倒是省了張月鹿的工夫。她起身結賬,在許多人的詫異目光中,走入了茫茫風雪之中。
對於一位天人來說,幾十裡的距離實在不遠,轉眼就到。
這裡是個小鎮子,不曾結寨自保,因為沒有必要,尋常毛賊不敢到直隸境內撒野,真有人能兵臨帝京城下,小小一座鎮子也翻不起什麼浪花,所以這裡沒有城牆寨牆,也沒有關卡,與周圍融為一體。又因為靠近官道,人來人往,頗為熱鬨,鎮上不僅有璿璣所說的“半掩門”,還有酒館、茶館、客棧、各種店鋪等等。
張月鹿走入鎮中,環顧四周。因為風雪甚急的緣故,所以不見半個人影。她隻好步入一座茶館之中。
大約是臨近帝京的緣故,這裡的百姓見識也廣,立時就認出了鬥篷的來曆,望向張月鹿的目光就有些敬畏。
張月鹿伸手招過掌櫃,先是給了他一個太平錢,然後問道:“本地的半掩門生意在哪?”
掌櫃聽到一個女子聲音,不由一怔,心說怎麼是個女冠,隨即便明白過來,那就算男道士,要乾那事,也不會找這種半掩門的生意,男女又有什麼區彆。這位女道長怕不是來整頓風氣的。他可是聽說了,如今帝京城裡三天兩頭整頓風氣,那些大小行院都苦不堪言,這是一路整到他們這種小地方了?
若是指了路,豈不是壞了人家生意?大夥都是鄰居街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個惡人可不能做。隻是眼前這位道長也不是好得罪的,官家辦事,什麼時候有商量的餘地了?
正當掌櫃左右為難的時候,張月鹿看出了掌櫃的難處,解釋道:“我是來找人的,與其他無關。”
掌櫃這才稍稍放下心,說道:“出門往北,看到一棵大楊樹後右拐有一條巷子,最裡麵那家就是了。”
“多謝。”張月鹿轉身出門,向北而行,果然可以看到一棵楊樹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此時楊樹下站了一人,手中撐傘,似乎正在等人。
張月鹿在不遠處停下腳步,舉起手腕,隻見腕上玉鐲仿佛又活了過來,光華流轉,漣漪陣陣。
撐傘之人看到這一幕,輕聲感慨道:“‘紫玉螭’,真是許久不見了,可惜隻有一半。”
張月鹿這才知道這隻鐲子名叫“紫玉螭”,問道:“你……是鐲子的原來主人?”
撐傘人答非所問道:“小姑娘,你知道這隻鐲子有什麼妙用嗎?”
張月鹿搖頭道:“不知。”
“這隻鐲子是用來防身的。”撐傘人話音落下,一片本該下落的飛雪突然改變軌跡,如飛刀一般朝著張月鹿激射而來。
幾乎同時,張月鹿手腕上的“紫玉螭”光華一閃,在張月鹿身周出現一道紫色光幕,擋下了這片飛雪,繼而飛雪消融,光幕也隨之消失不見。
與張月鹿本身的“五氣煙羅”相較,光幕最大的優勢便是自行激發,不需要主人分心駕馭,最適合防備出人意料的偷襲。當然,畢竟隻是寶物,就算兩隻鐲子齊全,也隻是半仙物,對於已經躋身長生階段的天師而言,沒什麼大用,更多還是鐲子的象征意義。
張月鹿輕聲道:“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撐傘人笑了笑:“那也談不上,一個念想罷了。”
張月鹿問道:“還未請教?”
“我們剛見過麵,還是叫我璿璣就行。”撐傘人道。
張月鹿其實問的不是這個,她當然能猜出眼前之人就是先前在酒館裡跟她談話之人,她想問的是,對方是不是紫光真君的分身,隻是璿璣避而不談,她也不好深問。
張月鹿道:“閣下年長我許多,那我就尊稱一聲璿璣前輩,前輩應該知曉我的來意。”
“當然知道。”璿璣道,“張無壽把這個鐲子交給了你,意思就是由你負責與紫光社接洽,虧他想得出來,讓一個天罡堂的人與我們接觸。”
張月鹿平靜道:“沒有區彆,我不會一直在天罡堂,日後終究要外放的,那時候我就是某一個地方的副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