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箭的威力不可謂不大,直接貫穿了齊玄素的「青冥甲」,破開了他的金身境,正中心口。
之所以不選擇眉心,是因為與移動身體相較,偏開頭顱更為簡單,先前齊玄素對上「斬將奪旗飛刀」的應變之迅捷詭異讓這名黑衣人老者沒有信心射中頭顱,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目標更大也更不容易躲閃的軀乾。
「魔刀」本能沒有驅使齊玄素躲閃,而是以胸口硬接了這一箭。
然後這道駭意所化的箭矢便如石沉大海,沒了聲息。
這一幕讓老者大感震驚,修煉此等技藝,最是損耗氣血,傷及五臟,尤其是心脈,甚至氣血最盛的武夫都有些承受不住,會顯得格外蒼老,換來的是遠勝正常拳意的巨大殺力,就是對上一位無量階段的武夫,老者也有信心傷到對方。可如今卻是石沉大海,讓老者如何不震驚?
齊玄素卻是自己知道自家事,這一箭其實是射中了他的「長生石之心」,也不知「長生石之心」算是半仙物還是仙物,總之是堅硬無比,齊玄素至今也沒見過能傷到它的物事,好似天然擁有一麵護心鏡,這一箭正中心口,可不就石沉大海了嗎。
李長歌肯定知道這一點,可他絕不會跟彆人說,這是齊玄素的底細不假,也是李長歌自己的底細,兩人的底細是一樣的,沒有把自己的底牌到處宣揚的道理,尤其還關乎到性命。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齊玄素這一手顯然把幾人都給震住了,畢竟黑衣意化箭的威力如何,他們是略知一二的,自己絕不敢硬接此老的一箭,隻能想辦法躲避,可眼前之人不僅硬接,而且毫發無傷,這未必太過駭人聽聞。
齊玄素自然不會放過此等機會,趁機欺身上前,再次重創天辰司的主事,一拳將其打飛出去之後,立刻取出「畫龍手銃」,毫不吝嗇地朝著五官靈台郎連開兩銃。
如今可不是對天人殺傷力不大的「龍睛乙一」,而是齊玄素花費重金購買的「龍睛甲八」,直接跳過了「龍睛甲九」,隻要命中要害,是有可能重傷甚至殺死天人的。
那五官靈台郎胸口位置正中兩銃,他並非武夫,而是方士,本就體魄孱弱墊底,倒也乾脆,幾乎沒有什麼掙紮,不像武夫那般還能活蹦亂跳,也不像煉氣士半死不活地還能救治一下,直接倒地不起,整個胸口都被打爛了,血肉模糊,變成一個空洞。
不過方士的好處就是對體魄依賴不大,立時有一個略顯虛幻的陰神脫離了體魄,正是方士傳承的陰神境,對於方士而言,沒了氣血體魄的壓製束縛,反而能更好施展法術,隻是在抵達陽神境之前,不能長久維持,否則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會逐漸走向衰弱消亡。還是要儘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
轉眼之間,齊玄素連傷兩人,讓剩下三人如臨大敵。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齊玄素以一敵三,應該是自己重傷換兩人重傷,還算是合情合理,可「長生石之心」讓他躲過了一劫,也算是陰差陽錯,於是顯得齊玄素格外神威無敵,儼然有了幾分玄聖當年的風采。
不過姚裴和張月鹿都知道齊玄素的底細,倒是沒有如何驚訝。
她們仍舊沒有出手的意思,因為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不會隻有五名天人攔截他們一行人,五對三,跟送死沒什麼區彆。
不同於前麵的偽仙和造化天人交手,如今的情況有些類似於象棋的殘局,車馬炮已經兌子得差不多了,過河卒子的威力就逐漸顯現出來,甚至能直接威脅到老帥。要依靠人數優勢對三人形成壓製,如果分兵攔截,就成了添油戰術,是兵家大忌。
果不其然,在齊玄素重創兩人之後,那些本該等到合適時機突然殺出的伏兵們終於是忍不住現身了,就在左右兩側,包括「客棧」的「雜役」在內,既有「客棧」的天字號夥計,也有來曆不明的江湖人,似乎屬於「天廷」。
「客棧」的六大高層,除了「賬房」沒有參與進來,其餘五人悉數入場,「雜役」因為在清平會的複仇行動中受創,所以此時隻有普通天人的水平。
這批人有四人,加上先前的五人,也就是九人,從數量上對三人形成了絕對壓製。
不是他們不想偷襲,而是張月鹿和姚裴一直不動,二對一,讓他們找不到偷襲的機會,隻能直接現身。
姚裴輕聲道:「青霄道友,你與齊道友解決掉那五人,繼續向前,這四個人交給我。我解決掉他們之後,自會追上你們,關鍵是不能耽擱時間,兵貴神速。」
「你一個人能行?」張月鹿並非嘲諷,而是問出了一個切實的問題。
姚裴平靜道:「我很惜命,從不自大逞能。」
張月鹿不再多說什麼,將「無相紙」化作紙劍,來到齊玄素的身邊。
重傷的兩人戰力大損,加起來勉強算是一個人,也就是兩人對付四人,難度不大。反倒是姚裴,以一敵四,實在不好疏忽大意。不過姚裴因為修煉「太上忘情經」的緣故,總能保持冷靜理智,絕對不是熱血上頭的性子,自然給人有一種莫名放心的感覺。
見張月鹿持劍殺來,宦官和青鸞衛一起出手。
宦官詭異地消失不見,青鸞衛一拳中宮直進。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青鸞衛還是多加了幾分小心,在這一拳之中留了三分餘力,確保一拳勢儘之後可以收手,不至於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