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平靜道:“雛鷹翅膀硬了就會離開父母的羽翼庇護,而父母也不再乾涉雛鷹與誰結為伴侶。”
其實道理很簡單,父母為什麼能做主孩子的婚事?正是因為孩子翅膀不硬,僅憑自己成不了家,還要依賴父母。既然要靠父母的支持,那麼又如何能有對父母說不的底氣?
可張月鹿不一樣,她很早就脫離了父母的庇護,自然有這樣的底氣。
張月鹿說的人好,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品德,而是更深一點的人性。
尋常女子對男人的要求,大約是比較物質的,諸如房子、太平錢一類。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不寒磣。
再高一些,大約會要求一些情緒價值,諸如相貌好、會說話、懂女子心事一類。
可到了張月鹿這個層次,再去追求這些就沒有太大意義了,她不缺物質,她的心靈足夠強大,也不會去尋求一些膚淺的情緒價值,她甚至不需要所謂的依靠或者安全感,於是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最為根本的人性上,說白話就是這個人好不好,倒是與許多未經世事的孩子類似。
這大約就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返璞歸真。
很多人自以為“人好”,其實隻是沒有受到足夠的誘惑,沒見過真正的美色,沒見過真金白銀,沒見過真正的權力。
他們之所以能看似豁達淡定,隻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些與他們無關,無論丟了還是少了都無所謂。可一旦他們發現這些東西與他們有關,那就無法保持豁達淡定了。
舉個簡單例子,許多人在背後議論張月鹿,說她相貌也就那麼回事,脾氣又臭又硬,一個小宗出身的假千金,擺什麼架子。可如果張月鹿真要有那麼點意思,他們立馬換一張臉,根本不介意跪舔一番。
世上事,大多是論跡不論心。
說美色,齊玄素一路見識的美人真不少,論相貌,李青奴還要勝過張月鹿,論家世背景,姚裴也要勝過張月鹿,還有那麼多願意倒貼的美貌女冠,他都沒動心,更沒有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想什麼齊人之福。
說真金白銀,實打實的二十萬太平錢,齊玄素分文未取,選擇直麵天辰司。至今也沒走歪門邪道,除了偶爾的戰利品,就是守著例銀過日子。
還有權勢,齊玄素都有實打實的功勳,沒想著幸進。有背景人脈的因素不假,可如果他自身不硬,東華真人也好,天師、地師也罷,不會因為七娘的緣故就多看他一眼。
美好的初遇隻是一個契機,真正觸動張月鹿的是西域之行擊殺迪斯溫,以及接下來的返家旅途。
這些場麵不大,可對於當時的兩人而言,充滿了危險。
生死一線的時候,最見人性。
然後就是不得不提又一直總提的驚天一躍了。
可能有人要說,齊玄素沒死,不算什麼。可是跳的時候,齊玄素不知道他能不死,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跳下去的。
於是張月鹿就忘不掉齊玄素了。隻是她因為自身經曆情緒內斂,不會輕易喜怒形於色,更不會把許多話語付???????????????諸於口,所以顯得沒有那麼熱烈。
可對於張月鹿來說,齊玄素就是好人。雖然外在看起來不怎麼樣,不像個好人,但深入接觸之後,就會發現他比大多數金玉其外之輩,實在好太多了。
當然,齊玄素也有瑕疵,比如騙她、喜歡不按規矩行事等等,不過在她看來,這都是細枝末節,主要是某些不正確教導所導致的,她有自信扭轉回來。
齊玄素曾在心中暗暗發誓,不做對不起張月鹿的事情。
張月鹿也早就在心中認定,非齊玄素不嫁。
張月鹿深深地看了澹台瓊一眼,沉聲道:“我意已決,母親不必再言。”
另一邊,又一個張家天人被齊玄素打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一棵十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上,大樹近乎成精,樹乾堅韌,並未折斷,不過還是搖晃了一下,落葉紛紛,然後這個張家天人貼著樹乾緩緩滑落。
齊玄素此時已經請出了法相。
不過這個法相頗為奇怪,左半邊是月白色為主色調,右半邊則是紫色為主色調,衣著服飾的風格也明顯不同,好在都是女子,倒是不顯得過於違和。
在法相之後,是一輪好似佛陀背光的明月,以及明月周圍閃爍的點點繁星。
竟是星月並舉、眾星捧月的格局。
齊玄素也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隻知道在被紫光真君神降之後,法相就發生了異變,威力大增。
齊玄素再融合法相,用出法身境,又朝著另一個天人一拳打出。雖是一拳,但身神和法身雙管齊下,將這個天人打得向後倒退二十丈。
張家公子們沒有“點子紮手並肩子上”,隻是跟齊玄素打起了車輪戰。
不過這些張家子弟大約是坐井觀天時間久了,也不是消息不靈通,純粹就是妄自尊大,竟不知道齊玄素的手段,這讓齊玄素有了一種出奇製勝的感覺,他們的境界修為不算弱,可不知道怎麼應對齊玄素這種“怪胎”,經驗也有所不足,於是連續幾個天人就這麼敗了。
最後一個天人被齊玄素打退二十丈之後,膽氣已喪,不敢上前。
齊玄素環顧四周,問道:“誰還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