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不忘關心下屬:「住處安排好了嗎?」
「暫時安排在純陽坊。」柯青青回答道。
齊玄素道:「中八坊,那倒也不錯。」
柯青青問道:「主事……副堂主,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齊玄素坐到書案後:「沒什麼交代的,一切照舊就是。對了,我可能會去鳳麟洲一趟,雷真人不去,如果你要請假,也去找雷真人。」
柯青青點頭應下,心中不免感歎,要不齊副堂主升得快呢,一刻不得閒,剛從帝京回來,又要去鳳麟洲了。
天罡堂,張月鹿見到了慈航真人。
慈航真人屏退左右,開門見山道:「我見過姚七了。」
張月鹿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問道:「那麼師父與七娘談得如何?」
「說起來我們算是舊相識,很早就已經認識了。」慈航真人沒有正麵回答,「七娘做道士的那些年,總是慢我們這些人一步,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她與道門格格不入,她就不是當道士的料,於是某一天,七娘不告而彆,名義上說她去做遊方道士了,實際上就是去混江湖了。她一入江湖,還真讓她混出了大名堂,先是做了七寶坊的坊主,如今又成了清平會的高層,說是江湖巨擘也不為過。不過她身上也沾染了許多江湖習氣,性格更加惡劣了。」
張月鹿聽到這裡,便已經有些明白。
果不其然,慈航真人接著說道;「所以我們這次見麵並不愉快,七娘的抵觸情緒很大,不過她也不是反對,隻是有異議。最後我們隻能各自退讓一步,比如讓齊天淵離開清平會的事情,順其自然。我不再強求他退出,七娘也不再強留他,全看他自己的意願。」
張月鹿沒有說話。
以她對齊玄素的了結,齊玄素以前一直想要退出清平會,說白了就是怕人發現。可如今他已經坦白,不僅她知道了,天師、東華真人、慈航真人也都知道,好像並沒有把他怎麼樣,這家夥的膽子不免又大了起來。
關鍵是她還跟紫光社扯上了
關係,齊玄素這家夥總有一種奇怪的平等心理,你有我也要有,你有紫光社,那我就要有清平會,這叫平等,不然就是雙重標準,想讓他自願退出清平會,恐怕沒那麼簡單。
張月鹿也沒立場去強求齊玄素如何,雖然她沒加入紫光社,但的確受了紫光社的恩惠。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若論對齊玄素的了解之深,恐怕無人能出七娘左右,說不定七娘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退步。
齊玄素提著一壇酒、幾個熟食菜肴、一小捆普通線香、一疊紙錢,往城外走去。
城外仍舊是風雪呼嘯,冰寒徹骨。
齊玄素頂風冒雪來到安魂司名下的墓園,找到師父墳頭。
墳前的墓碑上隻是簡單寫著「齊浩然之墓」五個字,沒有落款,字體娟秀,是七娘的筆跡。
齊玄素先將熟食擺在墳前,然後將那壇酒放在正中間,點燃香火,香頭忽明忽暗,他久久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響起一陣敲擊煙鍋的聲音。
齊玄素愕然回頭望去。
就見七娘依著一塊墓碑,正在磕掉煙鍋中的煙灰。
這一刻,齊玄素竟然在恍惚之間感受到了家的溫馨。
父親睡著,母親正百無聊賴地抽著煙葉。
而他是個風雪夜歸人。
「七娘。」齊玄素隻覺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七娘隨手將煙杆插在腰間,說道:「你這次去鳳麟洲,若遇到什麼危險,就不能指望我還能從天而降了。我隻有一句話,好好去,好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