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辰的照耀之下,伊奘諾尊就如妖物一般現了原形,逐漸失去人形,最終變成一隻火焰斷手的模樣。不過這隻斷手仍舊被三道雷霆鎖鏈束縛,動彈不得,不管它如何掙紮想要探出深淵,始終都是徒勞。
下一刻,齊玄素猛地驚醒過來,隻覺周身上下疼痛難當,想來是正在愈合傷勢之故,不過經曆了小脫胎換骨之後,倒也不算什麼了。
然後就聽一個驚喜嗓音在耳邊響起:“你醒了!”
齊玄素轉眼望去,映入張月鹿的麵龐,眼神中透著關切。
“月鹿。”齊玄素一時間有些恍惚,分不清天上星和眼前人。
張月鹿略感詫異,齊玄素從未直呼她的名,一般都是稱字,不過她也沒有在意,而是問道:“你傷勢怎樣了?”
齊玄素答非所問道:“天師他老人家呢?”
未等張月鹿回答,天師的聲音已經響起:“這裡。”
齊玄素循聲望去,就見“紫霞”和“青雲”並立在不遠處,就像兩根縮小了無數倍的“刑柱”,一個很小的人影正站在“青雲”的劍首上,正是縮小了的天師。
此時的天師隻是一個投影,所以可大可小。
齊玄素先是向天師鄭重道謝,然後看了張月鹿一眼,這才說道:“我剛才進入了識海的妄境之中,看到了一道由光明和黑暗組成的深淵,伊奘諾尊就在裡麵,不過他被三道雷電貫穿鎖住,動彈不得。”
說話時,齊玄素又朝著真實世界的斷手位置望去,卻發現那扇石門已經被關閉,上麵沒了佛掌手印,多了一道完全以雷電為筆畫書就的符籙。不必多說,這一定是天師的手筆,若是全盛時的伊奘諾尊,自然十分難說,可僅僅是一隻斷手,在天師麵前便算不得什麼。
齊玄素不免有些羞慚,他們幾人捅出了婁子,最終還是要讓長輩出麵收拾殘局。
不過不可否認,現在回想起來,幾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伊奘諾尊的影響,小殷身為陰物,受到的影響最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人都有貪念,而小殷的貪念最大。倒不是說怪罪小殷,而是相較於這種古老的神靈,他們還是太過弱小,若非背後站著道門,真要被其玩弄於股掌之間。
天師緩緩說道:“我已經再次封印了伊奘諾尊,具體如何處置,會在金闕進行討論,我、國師、地師都會參與。”
清微真人已經將此事完完整整地上報金闕,天師自然知情,也包括伊奘諾尊和惡火。
說到這裡,天師微微一頓,轉而說道:“現在還是說你的問題,伊奘諾尊為了能取你代之,並將你改造成合適的容器,不計代價地往你的體內灌注了大量的惡火,這些惡火幾乎是這隻斷手的半數本源,滲入你的體內之後,落地生根,初步融合,這就導致你體內的惡火很難清理乾淨,好像灰燼下潛藏的暗火。”
齊玄素表示明白。
其實以天師的境界修為,不存在無法清理乾淨,而是很難在不傷及齊玄素的情況下把惡火清理乾淨。如果讓天師放開手腳清理,惡火肯定能一掃而空,隻是齊玄素的結果就很難說了,就算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張月鹿忍不住問道:“阿翁,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天師笑了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世上事,從來都是福禍相依。這些惡火暗藏隱患不假,若能加以利用,未必不能成為助力。就好比野狼,應對不好,會損失牛羊,甚至本人都要葬身狼口。可如果應對好了,便能將其馴化為狗,反而成了看家護院的幫手。”
張月鹿立時明白了天師的意思,眼神一亮:“阿翁,你為天淵設下封印,便好似給惡火拴上了鐵鏈,隻要天淵加以利用,便可以反過來駕馭惡火。對不對?”
天師點頭道:“正是如此,假以時日,天淵成為偽仙,徹底煉化伊奘諾尊留在他體內的火種,伊奘諾尊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張月鹿倒是比齊玄素本人還上心,又問道:“應該如何煉化?”
天師意味深長道:“靈山十巫中有一位大巫擅長駕馭火焰,若是得到這位大巫的傳承,煉化惡火應是不難。對於尋常人來說,大巫傳承自然難以獲得,可對於天淵而言,卻不是什麼難事,已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