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真人沒有說話。
作為秘書,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於是沈玉卿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等著。
過了片刻,清微真人終於是開口道:“你通知李次席,讓他準備一下相應的善後事宜,不要出什麼紕漏。”
沈玉卿領命而去。
……
天師離開了,留下了“天師雌雄劍”。
三人互相看看,相顧無言。
齊玄素忍不住在想,他們冒著莫大的風險跑到這裡來,到底為了什麼,好像什麼也沒得到,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古神潛移默化的影響就如此厲害?
不過轉念一想,就連玉藻前這種大妖都要受到控製,可見鳳麟洲神靈在這方麵還是有一套的,不管怎麼說,伊奘諾尊都是曾經與大日如來抗衡的存在,類似於中原傳說裡的巫陽、巫鹹,實在不可小覷。
直到此時,齊玄素和張月鹿才有時間和心情去分析這次稀裡糊塗的冒險,齊玄素應該是受到了安珍頭骨的影響,所以很輕易就答應了這件事。張月鹿一開始並不十分讚同,不過齊玄素的堅持讓她最終動搖。畢竟在張月鹿的印象中,齊玄素其實是個謹慎的人,對齊玄素的信任導致了張月鹿的誤判。
而且兩人都有些小覷伊奘諾尊的左手,認為其不過是全盛狀態的十六分之一,就算打不過,自保應是不難,卻沒想到伊奘諾尊是張網以待,憑借先前的伏筆,僅僅一個照麵就製住了齊玄素,若非張月鹿機智,又有天師為倚靠,伊奘諾尊已經得手。
齊玄素開始檢討,如果說小殷中招是因為貪婪和貪食,逃不過一個“貪”字,那麼他中招就是因為自大,逃不過一個“傲”字,他自恃有“長生石之心”,認為自己已經化解了體內惡火,也認為自己能把握住,結果就是他和小殷一樣,都把握不住。
儒門說,吾日三省吾身。如果齊玄素能常常審視自己,多半是能發現自己身上的細微變化,隻是他從未如此做過,自然要付出代價,比如消失的二千五百刻神力,如今的齊玄素隻剩下兩千刻神力,他根本不願去想換算成太平錢是個什麼數目。
好在,這次也不是毫無所得,多少能夠彌補一下齊玄素的損失,也就是天師所說的火種。
從本質上來說,這個火種是個禍害,不過天師親自設下了封印,就像拴上了狗繩,便成了一種可以駕馭的神通。其性質十分類似於“太陰十三劍”的心魔,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能夠傷敵,用不好就傷己。
張月鹿對此也頗為好奇,忍不住問道:“惡火到底是怎麼樣的?”
齊玄素想了想,回答道:“感覺就像是一種融合了陰氣的火焰,又與陰火不同。惡火與陰火的區彆,類似於太陽真火與三昧真火的區彆。太陽真火更為真實,很難突破慶雲,三昧真火唯心,可以用來對付慶雲。同理,陰火唯心,其中的‘陰’更多是指五陰熾盛,是一種比較玄的說法。惡火則更為真實,陰氣是真實存在的。”
若論這些基礎理論,張月鹿遠比齊玄素更為紮實,經齊玄素這麼一說,她立時就明白了:“陰火唯心,所以對應了‘太陰十三劍’的‘心魔由我生’,由心魔而生。而惡火真實,所以涉及到了幽冥的範疇,具體表現為亡者複生、活人化作鬼怪。不過真實和唯心都非絕對唯一,隻是各自側重不同,所以陰火也能將人燒成灰燼,惡火同樣能亂人心神。”
齊玄素點頭道:“正是如此。這四種火焰,我通過各種途徑都略有接觸,太陽也好,三昧也罷,亦或是五陰、陰氣,隻是附加,其本質還是火焰,所以都擁有火焰的特性。就像你的雷法,風雷也好,冰雷也罷,本質還是雷,而不是風和冰。”
張月鹿若有所思。
小殷扯了扯齊玄素的衣襟,問道:“你現在能駕馭惡火了嗎?”
“可以。”齊玄素點頭道。
小殷又問道:“是什麼樣子?”
齊玄素沒有說話,雙眼中又燃燒起火焰。
不見齊玄素如何動作,自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火光,如箭矢一般,一閃而逝,擊中牆壁時又如彈丸一般炸裂開來。
張月鹿評估道:“威力大概相當於‘龍睛甲七’,不過可以用來偷襲。”
齊玄素道:“這是很粗淺的運用,隻是發揮了火焰本身的威力,等我熟悉之後,威力不止於此。惡火還有許多神異,比如我剛才說的死者複生、或作鬼怪等等,當然,這裡的複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複活,而是化作亡魂僵屍之流。而且惡火也不局限於這一種使用方式,還能通過身體接觸等方式灌注到彆人體內。”
張月鹿笑道:“這個我知道,就像剛才伊奘諾尊的斷手握住你一樣。”
齊玄素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掌心隱隱有火焰生出,玩笑道:“爾要試試我‘寶劍’是否鋒利嗎?”
張月鹿並不示弱,同樣伸手,六氣湧動:“我劍也未嘗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