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說道:“這可不是做事的正確態度。把自己的個人壓力轉嫁給下屬,這很不好。當然,我要先自我批評一下,我就是因為一些私事,把怒氣發泄到了王副府主的身上,聽說王副府主還在抱病?我倒是該去看望一下了。”
兩位主事眼觀鼻鼻觀心,誰也沒說話。
柯青青道:“是王副府主罵人在先,怪不得首席。”
“好了,我的事情先不去說,繼續說這位吳道友。”齊玄素說道,“你剛才說吳道友還不到四十歲,那也的確很厲害了。”
柯青青小聲道:“真要那麼厲害,怎麼弄得婆羅洲烏煙瘴氣?西洋人煽動騷亂的時候沒見她出來,古仙們密謀降世的時候也沒見她出來,對付自己人,倒是一把好手。”
風憲堂的首席主事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已然明白了幾分,所以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接口道:“正是內戰內行,因為精力都用在了研究、調查自己人上麵,也必然會外戰外行,畢竟沒時間去調查研究外人了嘛。”
柯青青玩笑道:“周主事所言極是。有些人,就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真該好好查查他們,是不是居心叵測,整天搞窩裡鬥。”
有些話,齊玄素是不合適說的,他隻能隱晦地傳達一個態度,讓底下的人領會,這可以看作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萬允萬當,不如一默。任何一句話,你不說出來便是那句話的主人,你說了出來,便是那句話的奴隸。
秘書則沒有這麼多顧忌,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口無遮攔”一點,人微言輕,也可以看作是“童言無忌”,起到嘴巴的作用。
紫微堂首席主事也是宦海浮沉多年,哪裡不明白這裡麵的玄妙,不由感慨,難怪齊首席年紀輕輕就異軍突起,有靠山有背景是其一,有能力有功勞是其二,關鍵一點,他天生就是乾這個料,分明是一個初入權力場的新手,卻能無師自通,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老練,隻怕是道門三秀比不了的。
許多道理,他混了幾十年,才漸漸明白過來。
風憲堂首席主事不比紫微堂首席主事差多少,同樣是人精,他是會看風向的,也是會聽話外之音的,當即表態道:“柯主事說得對,是該查一查了,西洋人搞事情,邪教妖人搞事情,結果北辰堂分堂屁都不放一個,我看是有瀆職之嫌。”
齊玄素語氣平靜道:“這些事情,你們去做,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自有章程法度可依,我要把精力放在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的股東大會重組上麵。”
風憲堂首席主事應了一聲。
他是二十年的老刑名了,自然知道章程是什麼樣的,不會露出把柄給人拿著。
柯青青退了出去,讓人準備夜宵。
兩位主事都明白,這是給予共同進餐的待遇,雖然夜宵不那麼正式,但無疑是一種暗示。進一步來說,這是把他們當做自己人看待。
很快,夜宵送上來了,隻是普通的湯麵而已,的確算不得什麼。不過兩位主事什麼沒吃過?誰也不是衝著湯麵來的,關鍵還是看湯麵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齊玄素並不打算遵守這個規矩,他一邊吃麵,一邊說道:“我記得,有關陳劍仇的事情已經上報紫微堂總堂了。”
紫微堂首席主事趕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是的,因為涉及到兩位仙人級彆的古仙降世,所以直接就是頂格的‘天字功’,掌堂真人還點名表揚了,隻可惜他不是正式道士,許多提拔獎賞暫時還無法落實。”
齊玄素說道:“是,要到大考之後才行。可說到大考,誰也不敢保證陳劍仇一定能考上,如果沒有考上,那就一直拖著不落實,終歸不好。”
紫微堂首席主事說道:“關於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我想,是不是先給一個同道士出身?”
齊玄素說道:“這個提議好,陳劍仇的案子還沒有定性吧?按照道門律法,他是不是有資格被授予同道士出身?”
風憲堂首席主事點頭道:“是的,按照道門律法,他的確有資格。”
齊玄素用手中的筷子虛點了一下:“既然他有這個資格,那麼我們不能寒了人心,不能讓人說我們賞罰不明,否則以後誰還肯為道門出力?”
紫微堂首席主事正色道:“我立刻就給玉京紫微堂總堂去函,請求授予陳道友四品同道士出身。”
齊玄素道:“我也會跟紫微堂的道友打個招呼,讓他們儘快落實。”
紫微堂首席主事笑道:“首席是我們紫微堂出身,這可是娘家,都是同僚,算不得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