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齊教瑤發表感慨的時間,齊玄素繼續說道:“可是在我的夢中,這兩個留影應該在靈山附近才對,周圍還有巨大的風柱。”
齊教瑤隨口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無非是靈山洞天的崩潰程度進一步加深了,導致他們和風柱的位置發生了偏移。”
齊玄素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長生石之心”應該是姚祖時代的產物,如今距離姚祖時代已經過去了百餘年,足夠讓靈山洞天發生許多變化了。
不過齊玄素又生出一個疑問,為什麼獨獨這兩位留下了投影?這意味著什麼?
齊玄素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向齊教瑤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齊教瑤未必能解開齊玄素的全部疑惑,卻總能直指要害:“這意味著巫真的葬身之所可能發生了偏移,從靈山附近來到了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隻是不知道是靈山洞天的變化所導致的,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齊玄素再次以目力觀測了一下投影與兩人的大概距離,大概估算了一下,應該還有兩天左右的路程。
然後齊玄素不再多說什麼,繼續邁步前行。
很快,兩人離開了這片古戰場,周圍的空間裂縫越來越多,分割一切,好似被裁剪的天空白雲,四分五裂的大地,破碎坍塌的巨山,截斷的大河,仿佛被抹去了地上部分隻剩下一些地基的圖騰神殿,構成了一幅蕭條破敗的景象,無聲地訴說著那場大戰的慘烈。
這讓齊玄素和齊教瑤的行進速度變得更慢,不僅不能飛掠或者狂奔,甚至還要放緩徒步行走的速度,以避開或者繞過一些過於刁鑽的空間裂縫。
如此走了大概一天的時間,兩人在一處神殿廢墟避開了一次血月之後,一個巨大的血湖出現在兩人的麵前,雖然這個湖泊已經乾涸,露出了湖底的淤泥,深紅近黑,但還可以看出這裡曾經被灌滿鮮血。
這該需要多少鮮血?
齊教瑤說道:“這裡曾經是巫教的血祭場所,裡麵灌注了數不清的荒獸鮮血。你應該知道,我們道門口中的大巫在巫教被稱作祖巫,祖巫之下的大巫必須通過血祭儀式,以飛升的方法進入靈山洞天。可是在天師教攻打靈山洞天的時候,巫教打破了這個規矩,讓大量不是大巫的巫族也進入了此地,為了提升這些巫族的戰力,巫教高層在此地開辟了這個血湖,進行大批量的簡化版血祭儀式,無數巫族進入血湖,浸泡其中,讓荒獸的鮮血浸入自己的體內,獲得部分荒獸特征,戰力大增。”
齊玄素了然,不過這麼多的荒獸鮮血彙聚在此地,也導致這裡變得十分詭異,無數荒獸的凶殘意念盤桓不散,瘋狂侵蝕著來到此地之人的神魂。
若是修為不足之人,剛剛靠近,就會覺得眼前血紅一片,耳畔傳來萬千獸吼,要被拉入一片無數血色獸影遊弋的血色汪洋之中,消融一切,消解一切,最終發瘋失常,墜入其中,成為這片看不見的血色汪洋的一部分。
不過齊玄素有造化武夫的靈肉合一,無懼這些針對神魂的殘念,他又特意看了齊教瑤一眼。
齊教瑤會意,伸手敲了敲臉上戴著的青銅麵具,表示自己沒事。
齊玄素問道:“我們要穿過這片湖泊?”
齊教瑤道:“不然呢?既然你不害怕這裡的殘念侵擾,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繞路?這片湖泊範圍內的空間裂縫最少。”
齊玄素又問道:“會不會遇到危險?”
“你這話問得,進了靈山洞天,哪裡不危險?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要想安全,就彆來靈山洞天。”齊教瑤說道。
齊玄素無法反駁,往前走去。
血湖乾涸,踩在淤泥上有些像沼澤,又有些像是某種血肉內臟,黏黏軟軟,似乎還會蠕動。
若是長久站在一個地方,還會有下陷的感覺。
忽然之間,齊玄素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又進入了他剛剛來到靈山洞天的狀態,上一次他看到了天師教和上古巫教的兩軍對壘,這次他則是看到了另一個景象。
此時的血湖還未乾涸,不過裡麵也沒了巫族,唯有無儘的血水,整個血湖就像一隻大碗,碗裡的血水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會漫出碗沿。
然後一個人來到了血湖的上方,看不清具體麵容,播下了一枚似乎是柳絮的種子。
種子落入湖水之後,立刻沉底,消失在滾滾血水之中。
這麼大的血湖,這麼小的種子,不說大海撈針,也相差無多。
可是讓人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血湖的水麵開始下降,這個過程可能持續了數年之久,不過血湖最終還是完全乾涸,露出了湖底的淤泥。
也就是在淤泥之中,有嫩芽破土而出,茁壯生長,變為一棵柳樹幼苗。
緊接著,那個播撒柳絮的身影又出現了,以大神通將幼苗連根拔起,不知去了何處,隻剩下此處已經徹底乾涸的血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