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雨師道:“陳法師說笑了,這不是西婆娑洲開戰了嗎,這麼多難民湧入,許多地方都開始戰時管製,生意不好做了,尤其是來往通關,還得跟道府彙報一下。”
陳劍仇擺手道:“該怎麼彙報就怎麼彙報,我可代表不了道府。”
鄧雨師又幫陳劍仇把茶倒滿:“陳法師過謙了,誰不知道您是小首席,是齊首席最信任的人,隻要您一發話,這事就十拿九穩了。”
“抬舉我了。”陳劍仇用手一罩茶杯,“且不說我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就算有,我也不敢胡說八道。你要問我,我的回答肯定是照著規矩辦。不過,戰時管製不會長久,主要是針對各種火器和糧食,甚至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還是那句話,我的主要任務、唯一任務是服務好首席副府主,除此之外,我不直接參與任何道府事務。既然你提到了唐輔理,那就與唐輔理繼續聯絡吧,唐輔理知道怎麼辦。”..
鄧雨師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明白。剛才我們是開門見山,都沒有自我介紹,陳法師應該知道我代表了誰。”
陳劍仇抬手扶了下簪子,點頭道:“知道,當然知道。隻是閣下也應該知道如今的道府是誰在‘掌盤子’。”
鄧雨師道:“所以我才說今時不同往日。”
陳劍仇微微一笑:“我人微言輕,辦不成閣下的事情,閣下不會怪我吧?”
鄧雨師擠出幾分笑意:“陳法師說笑了。”
陳劍仇再次舉起茶杯:“喝茶。”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陳劍仇主動起身離去,也主動結了茶錢。
鄧雨師獨自坐在雅座中,以兩根手指輕輕旋轉著輕薄到半透明的茶杯,沉默了很久。
現在的他,根本沒資格直接求見齊首席齊玄素,隻能拐著彎邀請到這位陳大秘,結果還吃了個軟釘子。
秘書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位齊首席的門檻該有多高。
門檻高低與權力基礎是息息相關的。
據說這位齊首席最近正在閉關,不知搞什麼名堂。
在鄧雨師看來,這位齊首席有些過於愛惜自己的羽翼了,也有些嚇人了。
一個男人,在沒有發跡之前,常常會被彆人以女人來衡量其價值。比如說,在底層衡量一個男人的家境,很多時候會以能否娶上媳婦為最簡單直接的標準。如果一個男人能夠經常更換身邊的女人,雖然要在道德上譴責他,但很多人會在心底裡下意識地承認其很有本事。
可一個男人發跡之後,就不能這麼衡量了,要反過來,能夠在女色方麵潔身自好,那就有些恐怖了。
因為身居高位之後,攻守之勢異也,反而變成想要完成階級躍遷的女人開始狩獵這些高位男人。換而言之,周圍的誘惑實在太多了。放縱自己,搞上幾十個、上百個情人,那不叫本事,因為隻要在這個位置上,根本不難做到。反過來說,克製自己,抵禦誘惑,那才是真本事。
追逐錢財,男人追逐女人,是本能。逆著本能,壓著天性,是自製。
一個人,把“財”和“色”都給戒掉了,這個人該有多狠心?對彆人狠不算什麼,對自己狠才是真狠。
這往往意味著這個人有更大的追求。
要麼是理想抱負,要麼是野心勃勃。
這位齊首席是哪一種?
欲要振興道門?還是單純謀奪道門大權?
鄧雨師不知道,不過他很確定一點,齊玄素肯定不會滿足於一個首席副府主的位置,甚至不會滿足於掌府真人的位置。
想要在南洋立足,是繞不開齊玄素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