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露出追憶的神色,輕聲道「你還記得當年的事情,我們兩人從玉京徒步返回雲錦山,那也算是走江湖吧?在路上,我還跟你學了點江湖上的切口黑話,不過也沒有用武之地,倒是你,也不怎麼說這些黑話了。」
「怎麼會忘?」齊玄素道,「那是我人生中最輕鬆愉快的日子。所以我才要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張月鹿感歎道「當浮三大白。」
齊玄素也借著這個話題,找回了當年兩人初相識時的回憶「我記得,我們從玉京動身之前,還去看了一場新戲,是寧真人給的戲票,本來說好再去看,可一直也沒有機會,實在是太忙了,竟是不得閒。現在更是聚少離多。」
張月鹿玩笑道「關鍵是再也沒人送票了。」
齊玄素道「我還以為你要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張月鹿擺手道「我可說不出來。」
兩人足足聊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結束通話,齊玄素趕在天亮前返回了天心道宮。
天心道宮是江南道府的核心,對於道府上下來說,道宮沒有太多秘密可言,除非像齊玄素和張拘成這樣隻有兩人密談,否則再機密的事片刻之間道宮裡就會傳出風來,此風所到之處,誰觀知了風向便能趨利避凶。
李天瀾深夜被抓,不到半個時辰,這個
消息就傳遍了道府上下,東方未白,紅日未升,整個道府上下已經是曉風浩蕩。
此時道宮的大堂裡已經是站滿了人,道冠攢攢,鶴氅耀眼。
不過與平時不同,此時陣營分明,一部分人神態惶恐,仿佛在等待最後的審判,另一部分人顯然要安心許多,不過也是神態嚴肅。
整個大堂裡一片沉寂。
片刻後,張拘成大步走了進來,腳下生風,意氣風發。
雷小環落後了半個身位,跟在張拘成的左邊,右邊則是一位身著黑甲的靈官,頂替了本該是李天瀾這位次席副府主的位置。
靈官參加議事,很不常見,當初齊玄素在婆羅洲的時候
,也隻有在道府大議的時候,才能把兩位一品靈官拉進來參加,平常府主議事,靈官是不能參加的。
這更加重了今日不同尋常的氣氛。
張拘成三人從南門而入,穿過兩個陣營之間的通道,來到北牆下。
牆上鏤刻了道祖的五千言,張拘成轉過身來,背後是煌煌五千言,麵向眾人。
雷小環和靈官也依次在他左右站定。
張拘成環視一周,開口道「諸位道友,也許有些人已經知道了,也許有些人還不知道,次席副府主李天瀾,因涉嫌嚴重違法問題,目前正在接受道門審查調查。」
屹立江南道府十幾年的李天瀾一朝倒台,儘管一早就有傳聞,非李黨之人猶心存疑慮,依附李天瀾者則心存僥幸,現在聽到張拘成當堂宣示,不啻天風浩蕩,驚雷乍響!
不是李天瀾一派的人立刻露出了興奮激動的神情。
李黨陣營則如霜打了一般,個個臉色灰敗,驚懼茫然。
張拘成繼續說道「如有同案之人,及早向道府坦白,尚能從寬。若是冥頑不靈,執迷不悟,待到道府查出,悔之晚矣,從嚴從重處置,勿謂言之不預也。」
此話一出,許多人更加惶然了。
張拘成道「各副府主、各分堂輔理以及各司主事、執事,平時有察知李天瀾及其黨羽不法情事者,可以
立刻檢舉揭發,根據具體情況,算作立功表現。至於平時依附李天瀾者,也望爾等幡然悔悟,反戈一擊,道府自會酌情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