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麵的婦人並不如何畏懼“你少嚇唬我,彆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們立下了契約,你奈何不得我。”
帷帽女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
曾幾何時,她以為這份契約是自己占了便宜,後來她才發現,其實是老貓燒須,被這個抽煙的給騙了。
帷帽女人把目光轉向了婦人身後的小丫頭,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婦人說道“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帷帽女人早已沒了年輕人的逆反心理,聽人勸吃飽飯,所以她又深深地看了這個小丫頭一眼,這次終於是看出點門道“難怪你把她帶在身邊,你想用這丫頭對付我?”
“彆把我想得這麼臟,我本就沒想見你,是你主動找上門來。”婦人吐出幾個煙圈。
帷帽女人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山風吹過,在她的允許下,山風終於是掀起了帷帽的長長黑紗,露出女人的真容。
這個女人與抽煙的婦人一樣,已經算不上年輕了,不過眉眼間還能看出年輕時的底子,是個讓許多男人折腰的大美人。上了年紀的她早已沒了故作冷傲的興致,那是年輕女人才喜歡乾的事情,就像年輕男人喜歡爭勇鬥狠一樣。她看起來和顏悅色,十分平易近人,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與她方才的語氣不太相符。
這兩個女人都與那本議事紀要有著很深的關係。
抽煙女人是紀要上負責主持議事的“七娘子”——熟悉她的人都喜歡叫她七娘。
帷帽女人出現的頻率也很高,總是與“缺席”和“棄權”為伴——“清平調”。
“清平調”周夢遙。
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不算多,無一不是大人物。
這本就是對周夢遙的一種認可。
不過知道周夢遙的存在不等於知道齊浩然就是周夢遙,就算是齊教正和齊玄素,也隻是推測,而無實質證據。不過齊玄素出於某種直覺,已經在心底裡認定了這個事實,對於他來說,訴諸法律才要證據,如果是親自動手,證據這種東西可有可無。
事實上,很多知道周夢遙的人也僅僅是知道周夢遙這個名字,並不了解周夢遙。
不過七娘是個例外,她不僅了解周夢遙,而且知道整件事的經過,隻是因為那個契約,她沒辦法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第三個人。換來的是,周夢遙也沒法對她出手。
周夢遙分開帷帽的黑紗,舉起手中的議事紀要“第三次議事第一號決議,我需要一個解釋。”
七娘故作不懂“你是?”
周夢遙皺了下眉頭,冷冷地望著七娘。
七娘做了一個擴展說明“我是六人樞密會的話事人,你是?”
周夢遙有點被七娘的無聊把戲惹惱了,不過多年的涵養還是讓她沒有把這份惱怒表現出來“是我把清平會托付給你的。”
七娘笑道“你這話真是可笑,參知真人們選出了大掌教,把道門托付給了大掌教,難道參知真人們就能命令大掌教了嗎?你可不是會主,你隻是六人樞密會成員之一。”
周夢遙平靜道“如果我想,我可以更換樞密會的成員。”
七娘道“晚了,這項決議已經走完程序,也執行得差不多了。”
周夢遙道“你真把那小子當兒子養了?這可不像你。”
七娘沒有說話,隻是自顧抽煙。
周夢遙顯然對七娘這種滾刀肉行為有些無奈,又不能不翻舊賬“當初按照我們議好的,用恩情拴住他。本該由我來做他的義母,我一個人就可以把局做圓,不留半點破綻。結果是你主動要求,你要做義母。好,我讓給你,我披上一層皮來做師父,給你鋪路。結果呢?”
七娘無辜道“結果很好啊,天淵是個好孩子,很孝順。”
周夢遙道“你們是情同母子了,可我們的謀劃呢?”
七娘學著西洋人無奈的樣子,攤開手,聳了聳肩“兒大不由娘,他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看張家天師,也不聽祖宗紫光真君的話,很合理嘛。”
“再有,老周,幸虧是我頂替了你,你是不知道當娘有多難,尤其是他那個沒過門的媳婦,脾氣古古怪怪,又軸又不好說話,還愛認死理,這小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真要把人給活活氣死。”
周夢遙冷笑道“原來你真去養兒子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