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府的府主、首席、次席還比不過這三位,更不必說如今江南道府的府主和首席是站在齊玄素這邊的。
馬金國緩緩說道“是江南道府次席副府主李天瀾。”
齊玄素的嘴角有了個細微弧度,終於涉及李天瀾了。
馬金國繼續說道“走私生意是由李天瀾主導策劃的,最早開始於久視三十年。不過李天瀾並不出麵,他躲在背後,江南道府方麵由方林候出麵負責,賬目開始是由方林候在管,方林候後來又交給了柳士英。當然還有其他人,數量不少,這些人分布於各個職位上,不過都要聽從方林候的命令。”
“隻靠一個江南道府,當然很不便利,於是李天瀾在久視三十二年的時候,讓方林候出麵找到了我,由我動用南海水師的關係,配合他們進行走私。‘天廷’方麵也參與了,不過他們隻聽李天瀾的。具體分成的時候,李天瀾拿大頭,要拿走一半左右,我和方林候分剩下的五成。”
“不過我們手底下又各有一幫人,也不是白使喚的,還要給他們分錢,最後分到我手上的,正如齊首席手中賬冊所載,根據‘生意’行情的好壞,大概從三萬太平錢到五萬太平錢不等。”
不要覺得三萬太平錢很少,這隻是一年的收入,而且還有年景好的時候,能達到五萬太平錢,取個折中,就算四萬太平錢。要知道高老爺的半數身家也就是二十萬太平錢,馬金國隻用五年就掙了高老爺的半個家當,這還少嗎?
根據賬本的記載,馬金國大概能拿一成左右,還是按照四萬太平錢來算,一年就是四十萬太平錢,十年下來最少給江南道府造成了四百萬太平錢以上的損失。
這可是太平錢,不是前朝那些劣銀可比,成色十足。
如此大的虧空。
齊玄素又問道“張拘全與你們是什麼關係?”
馬金國回答道“沒有關係,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關係,那就是競爭關係,他看我們賺了錢,也跟著做起走私的行當,他打著張家的牌子,倒也風生水起。不過被李天瀾拿住了把柄,他後來出事也是李天瀾一手策劃。”
張拘全也是個例子,他是張家人,可張家人同樣分鍋吃飯,想要更多的錢,就和李天瀾沒什麼兩樣。
李天瀾那邊算五百萬太平錢,就算張拘全的“生意”沒有李天瀾做得大,時間更短,也得有百萬太平錢左右。
江南道府的家底再厚,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齊玄素道“第一次江南大案爆發之後,你們是怎麼謀劃的?”
馬金國道“齊首席應該知道,這個案子的關鍵人是張首席,當時李天瀾打算把張首席除掉,可慈航真人是江南道府的老府主,她雖然不在道府了,但道府裡還有她的人,結果走漏了風聲,慈航真人出麵把張首席救下。有了慈航真人的撐腰,張首席開始調查此案,因為李天瀾藏在幕後,並沒有暴露,不過一直出麵負責此事的方林候就成了突破口。”
“這又牽涉了三道之爭,慈航真人和東華真人相繼過問此事,意在針對太平道,李天瀾意識到壓不住了,不得不壯士斷腕,因為我是朝廷之人,明麵上與道府沒有太多接觸,當時並沒有暴露,李天瀾親自找到了我,讓我處理各種後續,銷毀證據。然後他又見了方林候,據我所知,當時李天瀾和方林候都不覺得方林候會死,畢竟是堂堂二品太乙道士,多半就是被撤職了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李天瀾說服了方林候一力承擔罪責。”
“當時的方案是,儘量銷毀證據,滅口知情人,柳士英就是被滅口的對象,龍參將因為沒有暴露,便留了下來。同時暫停生意,再辦幾個人,清出一些贓款向玉京做個交代,讓這件事趕緊過去,關鍵是口徑必須統一。”
“因為李天瀾說服了方林候一力承擔此事,所以口徑就是,方林候通過黑市交易走私倒賣物資,不乾我和李天瀾的事情。李天瀾許諾會在外麵全力營救方林候,並照顧好方林候的家小。當然,說是照顧,其實也有脅迫的意思,李天瀾是軟硬皆施,方林候是不得不就範。”
“如果方林候知道自己會死,那麼肯定不會答應。方林候沒有想到,東華真人要殺雞儆猴,有人想要吞掉方林候的股份,於是就有了方林候行賄暴露的事情,最後的結果便是,方林候被處以極刑。”
“不過方林候畢竟不是三歲的孩子,他還提前做了準備,留下了這些東西。方林候死後,我和李天瀾都派了人去找,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與張首席有關,後來發現不是,而且張首席的地位越來越高,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輕動的了。後來我們得到消息,柳士英還有個女兒,東西多半就在她的手上,又打聽到,人就在龍門府,於是……”
說到這裡,馬金國頓了一下,抬頭望向齊玄素身旁不發一言的柳湖“就是這樣了。”
齊玄素心中明了。
難怪七娘會說方林候死得不冤枉,又讓柳湖不要再想親生父親的事情。
的確不該多想。
不過也怪不得柳湖。
柳湖本就與方林候沒什麼感情,沒沾到方林候的光,甚至她前半生的苦難,包括養父、義父之死,都是因方林候而起。
既然福不及柳湖這個家人,自然不該禍及家人。
齊玄素吩咐道“讓他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