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出來迎人,陳氏卻沒有進去。
“請國公爺與國公夫人出來吧,我今兒就在這裡說,”她抿了抿唇,擠出一句,“禮尚往來。”
管事:……
什麼鬼?
禮尚往來?
等等,難道是說那天他們國公府眾人沒能邁進誠意伯府、就在大門口與郡主說道的事兒?
這破事兒需要“往來”?
陳氏說完,自己也有點愣。
好像用詞是不太對,可、可已經說了,難道還能吞回來?
她努力繃住臉,裝作無事,半步不移。
管事見狀,隻好進去稟了。
花廳裡,許國公老夫人正與兒子、兒媳候著,聽了“禮尚往來”四個字,氣得拐杖直捶地。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東西!”
“有皇太後撐腰,就敢對我們蹬鼻子上臉?”
“這種人家,有多遠滾多遠,我們國公府高攀不起!”
“還不趕緊去把軻兒的庚帖拿回來!”
許國公夫人滿腹委屈,見許國公怒氣衝衝快步往外走,她趕忙跟了上去。
一路走出來,火氣未消,理智倒是回攏了些。
不能起爭執衝突,若不然,明兒再被禦史罵一本……
出了大門,走下台下,看著那一字排開的箱籠,許國公自認口氣平和:“把定禮送回來,要這麼大陣仗?”
陳氏就站在石獅子旁,手指尖兒搭著獅子腳,借了一點兒獅子膽,深吸了一口氣:“斷親由皇太後見證,但這麼多東西送去宮裡清點不太妥當,便在這裡點個明白。”
說完這話,她也不看許國公夫婦,隻打開定禮冊子一瞬不瞬,全神貫注。
雲嫣說了,隻要她心無旁騖,就能所向披靡。
清了清嗓子,她從頭開始念了起來。
隨行的嬤嬤把箱籠打開,念一樣、展示一樣。
看熱鬨的百姓眼越瞪越大:這麼多好東西,今兒真開眼了。
許國公夫婦的臉越拉越長:怎麼有這麼多?怎麼還沒念完?
陣陣驚歎聲中,陳氏總算念完了所有:“禮單與令郎的庚帖,一並奉還,若有疑問,現在就趕緊再清點一遍。”
話音落下,邊上有人念了一句:“有疑問?誠意伯府那麼端正的人家,還能缺什麼東西、占這點兒便宜?”
“嗐!伯府端正,才需要這麼多人做見證嘛!”
許國公夫人本就沒有清點的心思,聽了這麼兩句,越發難堪。
許國公也聽見了,循聲想看看是哪個混賬東西敢這麼編排,偏又分不清到底是誰。
狗東西!
虎落平陽被犬欺!
平頭老百姓哪有這麼大的膽子當麵議論,八成是收了誠意伯府的銀錢!
當心有命賺、沒命花!
在心裡罵了一通後,招呼了人手把箱籠都收進府,許國公與妻子轉身就走。
管事關上了大門,陳氏上了轎子。
揉了揉自己站得發麻的腿,她一點點平複快速的心跳。
應該做得還不錯吧?
有把雲嫣指點的精髓都發揮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