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迅苦著臉嘀咕:“現在才臘月初,豈不是還要兩個多月?”
“要不是急著辦,你以為兩個月就能辦婚事?”劉靖反問,“你以前在安麓書院,我管不著你,現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可不會讓你再出岔子了!”
出了書房,北風裹著寒意迎麵而來。
劉靖卻覺得神清氣爽。
不枉他費了這麼多的心思,總算要收獲一番成果。
雲陽伯在一眾伯爺之中並不算出色,但家裡畢竟有一塊世襲罔替的匾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他們這樣的官宦人家有底氣多了。
他劉靖努力幾十年,一旦告老,就什麼都沒有剩下,隻有讓兒子、孫子繼續在京中立足,才能讓劉家更上一層樓。
迅兒娶了鄭琉,雲陽伯府最初肯定有意見,等過上幾年日子、生下孩子,鄭家慢慢也就放平心了。
老人愛孫輩、愛曾孫輩,有了小輩就好說話。
也不是誰都跟徐莽那老頭子一般狠心。
而徐莽那麼狠,不還是因為徐簡在他的身邊,他有孫兒了,才能不惦記迅兒嗎?
等迅兒的婚事辦好了,過幾年再讓劉娉嫁出去,姻親關係一定要穩當!
翌日。
退朝後,雲陽伯匆匆去了禦書房。
公侯伯府的孩子,無論娶嫁,都要稟明聖上。
這就是個儀程,兩家已經敲定的事,若無意外狀況,聖上也不會反對。
劉靖沒有去,隻慢慢往金鑾殿外走。
“劉大人,”有人看到雲陽伯的去向,喚劉靖道,“這就定下來了?”
劉靖頓步,拱了拱手:“到時候還請來喝杯酒。”
兩句對話,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劉大人神色,眼神深沉,興致實在算不上高,不像是對親事歡欣鼓舞的樣子。
如此麵色,他們該說一聲“恭喜”嗎?
“令郎的身體應是好轉了吧?”
“這親事定著,我看你們劉家也不虧。”
“八字合的這麼快?想來是金玉良緣。”
一聲聲問候,劉靖隻當聽不出彆人話語後的意思,該怎麼答就怎麼答。
“燒都退了,卻一直咳嗽著,病去如抽絲,大抵要等來年開春轉暖了才好。”
“我與雲陽伯都是儘快把事情辦了的意思,兒女之事鬨得沸沸揚揚,慚愧、慚愧!”
“親事怎麼能算虧不虧的?還得是兩廂合意,迅兒娶雲陽伯府的姑娘是高攀了,但他心裡……”
劉靖才說到一半,突然間,一聲響亮的“嗯哼”橫插進來,打斷了劉靖的話,也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循聲看去,安逸伯拿著塊帕子用力擤著鼻子。
見那麼多人看著他,他還甕聲甕氣道:“做什麼?你們不擦鼻子?”
回應他的,是乾巴巴的幾聲笑聲。
鼻子當然擦,但誰也不會在金鑾殿裡擦,禦前儀態豈是說說的?
也就是安逸伯這樣性情粗獷的,聖上不在殿內,他就把這兒當市井大街,擤鼻子根本不避著誰。
“伯爺,天氣冷,小心身體。”
安逸伯把帕子收起來,對劉靖道:“劉大人,什麼心裡不心裡的?親事都定下來了,就彆惦記那根本夠不著的了,你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人家還嫌晦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