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國公府「铩羽而歸」,單慎的心情卻不錯。
回到後衙,研墨醞釀了一番,一氣嗬成,寫了一本彈劾折子。
等到第二天大朝會上,單府尹出列,中氣十足、抑揚頓挫地,把許國公和蘇軻罵了一遍。
饒是已經看過一遍了,徐簡也不得不說,單大人罵人的文章寫得很好。
闡述蘇軻那些巧合罪狀是次,指責許國公府目無法紀是主。
就是一句話,我們順天府給足了蘇家體麵,甚至連輔國公也跟著一道去了許國公府,卻還是連有犯事嫌疑的蘇軻的麵都沒有見著、就被趕了出來。
成何體統!
許國公的呼吸凝滯,頭皮發麻。
他就說,昨兒這兩人言辭不銳利、態度不堅硬,光打雷不下雨,讓走還真就走了。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等單慎罵完,許國公隻能向聖上請罪。
他承認對待順天府登門不夠慎重、客氣,但絕對沒有小瞧的意思。
隻是衙門那些證據實在荒謬,怎麼能說是蘇軻害人?
作為父親,實在氣不過才沒有讓蘇軻來應答。
又說下朝後會把人送到順天府裡,衙門該怎麼問就怎麼問。
總之一句話,該配合的會配合,但如果順天府無中生有、羅織罪名,許國公府也會要一個說法。
說完之後,許國公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
他自覺說得很在理。
既然要咬死是巧合、是意外,那自家該有的底氣一定要有。
尤其是在禦前。
聖上對此事想來還不太了解,隻聽了單慎剛才那一麵之詞,若自家太過唯唯諾諾,隻會顯得心虛。
然而,許國公不知道的是,聖上也早已「先入為主」。
龍椅之上,聖上的眉宇微微蹙著。
單府尹的彈劾折子,符合聖上近來對許國公府的印象。
蘇軻行事太偏,許國公責任重大。
尋常來說,衙門判斷了誰有重大的嫌疑,衙役直接上門提人了,隻因那個「誰」是國公府的公子,單慎才不得不親自登門去。
這不稀奇。
公侯伯府,這些體麵還是有的。
官府麵對勳貴,總有難以施展之處,要不然,先前查朱騁的案子,單慎也不會來禦書房搬救兵。
體麵是體麵,但公侯伯府不能給臉不要臉。
單慎甚至帶著徐簡一道去,都能被許國公「請」出府,蘇家平時行事的態度,可窺一斑。
雖然說,現在還不能斷定此事就是蘇軻故意所為,但是,確實得抓著機會讓公侯伯府們都醒醒腦子!
「不用把你兒子送去順天府。」
聖上忽然開了口,底下眾人皆是一愣。
莫非,聖上也覺得順天府沒事找事?
許國公亦是愕然,心中升騰起了一陣歡愉,卻又不敢斷定。
下一刻,聖上的話卻似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冷得他透骨生寒。
「不是都要評理,要給說法嗎?」聖上冷聲道,「單卿,把公堂擺到菜市口,所有人都能來聽,就讓全京城的老百姓來評評理,是不是順天府無中生有。」
單府尹的喉頭滾了滾。
他是故意上折子罵,但他真沒想到,會罵出這麼一個結果來。
公開的堂審,他以往也曾經曆過,但那都是窮凶極惡、影響極壞的大案,辦得不好,他們衙門上下都得被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