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裡亞斯離開後,夏多走出客房,站在他這間客房陽台延伸出去的一截粗壯樹枝末段,靜靜地眺望遠方。
黃昏的精靈廷,並沒有沉靜下去,反而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隱約間,夏多聽到一個女聲正在歌唱,儘管聽不到具體的歌詞,但那婉轉悠揚的音調,卻充滿了靈性,給足了他想象的空間。
夏多細細聽著,心情格外透徹,似乎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明天的試煉儀式,完全沉浸在這動人的歌聲中。
但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等到外麵嬉鬨的精靈逐漸增多,喧嘩聲漸起,歌聲漸隱漸消,他才搖著頭頗感遺憾地返回了房間。
這天夜裡,夏多像普通人類一樣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來到一棵古老的橡樹腳下,在這裡,他看到了三個半人高、懸空的光團呈翼狀排列。
金色在中,銀、紅拱衛兩側。
緊接著,夏多將手伸進了金色光團中,隻是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一個有形之物貼到了他的掌心。
下意識地,他隨手一抽,隨後金色光團收斂,化作一柄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石劍出現在他手中。
而夢境到這裡卻戛然而止,夏多立刻清醒過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神劍試煉?”
其實讓他驚訝的不止是神劍試煉,還有這個夢境本身,要知道施法者在感知到靈魂後,就很難在做夢了。
而精靈之身更是特彆,並不需要人類那樣的睡眠,隻需要短時間的冥思即可恢複精力,在冥思中確實可能會做夢。
但更多施法者會在冥思時擁有清醒的自我,用來研究魔法、工藝,或者單純什麼都不想。
這種技巧,夏多在前幾次化身精靈時就已經學會了,而這次化身“萊爾·阿卡拉瑪”的這幾天裡,也已經用過多次。
兩種因素相加,他正常做夢的幾率幾乎被降到了零點,更何況是這種特殊的夢境呢!
夢境中的場景夏多很熟悉,或者說“萊爾”很熟悉,在剛來精靈廷的那些天,他就去參觀過,那個古老的橡樹被稱為“長者橡樹”,樹下就是精靈廷長老們進行正式議事的地方。
偶爾也會有其他精靈王國的精靈到這裡,借用長者橡樹腳下的場地進行一些較為莊重的儀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神劍試煉儀式就會在那裡進行。
但現在,夏多竟然離奇做夢了,而且夢到未來神劍試煉的場地,甚至是情景,這是何等地不可思議啊!
“難道是神劍有靈自行擇主?又或者是某個高等法師無聊戲耍?”
種種可能出現在夏多腦海之中,但這些可能都繞不開一個外力影響,可夏多又十分確定自己沒有收到任何的外力影響。
這就十分矛盾了,要麼是外力高明到自己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要麼就是巧合到極點做夢了,並且還夢到疑似未來的情景。
但不管怎麼樣,似乎都在昭示著自己與統治之劍有緣!
這一刻,饒是夏多早就調整好了試煉前的情緒,也不禁為之怦然心動,難道自己真有可能成為預言中的科曼索冕王?
同時一個想法也幾乎不可抑製地出現在他腦海之中,那就是——
如果真的獲得統治之劍了,那要不要留在這個投影位麵呢?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哪怕夏多在主位麵還有著諸多羈絆,也還是認真思考了一番,可見誘惑多大!
如果能夠成為科曼索冕王,那幾乎就可以確定他能夠統治科曼索至少一千年,而如果回到主位麵,那他可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一千年。
儘管投影位麵在主位麵看來是虛擬的、不真的,但在投影位麵內部,卻沒有什麼真假之分。
不過夏多在認真思考了一番後,他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如果是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他或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現在,主位麵有妮雅等他、有大夏領的子民在等著他,他又何忍相棄呢!
再者,能不能通過試煉還是一個未知數呢,即便通過了,且真的成為科曼索冕王了,也無法保證這個投影位麵在星界中的本質能夠支撐一千年。
確實,科曼索冕王至少能夠在位一千年,這可以說是劇情,但如果投影位麵都沒了的話,那這劇情也就毫無意義了。
另外,還有一點,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夏多已經擁有了相對穩定且正在完善的自我人格,他不想頂著“萊爾”的身份、心理、靈魂,活一輩子。
短時間化身精靈,或者其他什麼生物,那的確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但如果始終扭曲自我去適應、或者到最後自動接受了外在的那層“皮膚”,那卻不是他能夠接受得了的。
思索片刻,夏多再次堅定了自我,如果這也算是神劍試煉的一部分的話,那他寧願因為自己這樣的選擇而失敗。
……
很快時間來到清晨。
窗外啾啾報曉的鳥鳴聲,將夏多從出神冥思的狀態中驚醒,昨晚那段離奇夢境後,他再次嘗試冥思,卻再也沒有什麼夢境出現了。
於是他便在冥思狀態下計算了半個晚上的升環推導過程。
神劍試煉他已經做足了充分準備,到如今得失已經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了,倒是此次投影位麵之旅的原計劃,有機會的話,還是不能放鬆。
一邊在腦海中整理著昨晚的收獲,夏多一邊施法清潔自身,又給自己換上了一套華麗的禮服。
然後才在帕裡亞斯的催促下出門了。
……
“萊爾哥哥——”
隨著距離“長者橡樹”越來越近,已經安靜了一路的塞琳終於耐不住心中的不安,低聲叫了一聲夏多。
但昨天被禁足的陰影仍在,她也不敢再唆使自己的哥哥逃離精靈廷,隻是用濕漉漉的大眼睛凝視著夏多。
夏多心中歎息,在“萊爾”的記憶中,阿卡拉瑪同輩的這一代,就隻有萊爾和塞琳年紀相差不大,感情也最是親密,其他哪怕是親大哥也有著數百年的隔閡。
此時最親的哥哥要去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塞琳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